而此時寧凱已經跑上了樓梯,在一樓而二樓之間向下麵開槍;那個保鏢試圖把大門打開;鍾離那邊人頭攢動,槍聲血色不絕。

大部分的人都在圍攻鍾離,剩下的人在寧凱、保鏢和張明羽之間猶豫,等他們想要阻止張明羽進入電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張明羽手中的槍一直射擊到電梯門完全合上為止,想要撲上來的人也被他大力毫不留情地踹出去。

他大口呼吸著,忽然想起自己當年那統統A-的格鬥測試和體能測試,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些無奈,他真的並不適合幹這種體力活兒。

黎昕還嘲笑過他的A-,但他一直覺得自己如果有一天死了,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卻沒想到體能這玩意兒也真能折磨人。

他按下最高層的按鈕,然後做了幾個深呼吸,時間不多,他不能耽擱,忙蹲下來,猛掐那個被他砍暈了的家夥的人中穴。

張明羽向來習慣把自己的指甲修剪得短而幹淨,現在他卻不得不慶幸到了二十一世紀後沒有時間去剪指甲,長得稍微有些長了,剛好派上用場。

那人在刺激下慢慢轉醒,睜開眼睛感覺眼前一片模糊,腦子裏也一片空白,還處於剛剛醒來沒有徹底清醒的茫然狀態。

最好的就是這種狀態!

張明羽抬起他的頭,望進他的雙眼,沒容許對方繼續反應也沒讓他有機會說話,輕聲問:“冷麼?”

如果鍾離在這裏,就會發現張明羽此刻說話的聲音與平時完全不同,要更溫暖、更親切、更溫柔。

那聲音讓人感覺如同徜徉在春季的花海,又或者躺在雲朵堆成的柔軟被褥中,溫和得簡直令人喪失理智,聞之欲醉,卻不是旖旎的醉,而是無比心安的醉。

聽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時候,仿佛全世界的壓力都消失了,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被他這樣問的人正處於這樣的感覺之中,他茫然地看著張明羽的眼睛,張明羽的瞳色似乎變得更深,像夜色中隱沒的星辰,明明沒有光,卻璀璨絢爛,又無比幽深。

他定定地看著,似乎感覺到哪裏不對,卻又覺得一切都很好,慢慢地沉溺到那聲音,那眼神中去,如同跌落懸崖,卻掉進溫暖的湖。

“不冷。”他喃喃地回答。

張明羽笑了笑,“家裏晚飯已經做好了,你妻子打電話過來,讓你快些回家吃飯。”

“回家……”那人的眼神愈發沒有焦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他有家嗎?當然有的吧?妻子?啊,是的,肯定有。

他看見有個漂亮而賢惠的姑娘,正坐在飯桌邊等他,是他的初戀,笑起來那麼溫柔,聲音也那麼溫柔,就在耳邊。

“我……我馬上回去。不、不對……要先跟旗哥說一聲。”

張明羽維持著笑容,依然緊緊地盯著那人的眼睛,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汗水無聲無息地沁出來,沿著鬢角慢慢往下滴落,顯示出他其實並不輕鬆。

聲音被放得更緩、更柔、循循善誘一般地問他,“當然,旗哥在哪裏,我們先去找他。”

那人愣了一下,眼中似乎有掙紮之色一閃而過,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似乎在掙紮,然而很快,又陷入到張明羽的眼神中去,無意識地說:“25樓,B區1號包廂……”

“好,我們馬上過去,不過你現在太累了,需要先睡一會兒。”

“對……我要再睡會兒……”那人嘀咕著,又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張明羽長出一口氣,麵色變得無比蒼白,一手把人放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用手捂住胸口,隻感覺一聲黏膩的汗,和頭疼欲裂的感覺。

他雖然是頂級的催眠師,然而催眠並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治療性的催眠需要催眠雙方絕對的信任,被催眠者如果不信任催眠者,是很難到達催眠的效果的。

張明羽與這人素不相識,更談不上信任,這人也並非自願,他不得已,隻能強行催眠。

強行催眠成功率相當低,就算成功對催眠師自身的反噬都是極大的,張明羽感覺自己的頭幾乎快要爆炸了。

然而他不能休息,現在雖然知道了要找的人在哪裏,可鍾離他們還在下麵,他多耽誤一秒鍾,都可能改變事態的走向。

他站起來,按下25樓的按鈕。

就在這時,電梯裏的燈光卻忽然暗了暗,一陣暈眩感自下而上,不知是電梯在晃,還是他在晃。

張明羽一驚,忽然意識到,這個東西,也是可以人為控製的。

已經被發現了?

張明羽咬咬牙,觀察了一下電梯整個的構造,電梯頂上,也許可以打開?他撐著電梯壁,感受腳下的晃動,和那跳動不安的燈光,研究打開電梯頂的可能性。

沒有工具,隻有槍。

槍會不會加速電梯的破壞?

他咬著牙,忍住洶湧而來的頭痛感,試圖用手去打開那兩塊鋼板,腳下搖晃的動靜和嘎吱嘎吱的聲音越來越嚴重,仿佛隨時都會向地獄墜去。

頭頂的鋼板卻紋絲不動,張明羽的心的越來越沉,難道終究還是要打開感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