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後悔來找鍾離,卻有點騎虎難下。
“林伯伯既然查出來了,抓到凶手沒有?有什麼需要鍾家幫忙的,不要……客氣。”
他最後兩個字頓了一下才說出來,因為他看見林灼苒臉上的那種笑容,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一直以為隻有鍾離才會這麼笑!這也是他一直都不喜歡鍾離的原因,可為什麼現在看著,這兩個人竟然有點相像?!
“鍾宇大哥,你放心,凶手快死完了。”林灼苒原本清脆如鈴的嗓音現在聽起來簡直像是索命之聲,說話的內容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到這時候鍾宇終於知道事情已經完全不對了,撐著臉上最後一點笑容說:“那真是好事情……!”
話音還未落,人就已經退到門邊,驀地轉過身去就要逃竄出門,身手之矯健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然而屋裏的三個人誰都沒有動。
林灼苒和鍾離都盯著大門口,而張明羽從剛才鍾離說連自己都想殺開始,就一直在看鍾離。
沒過兩秒鍾,鍾宇再次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後被抵著好幾支槍,臉色煞白地走進來,迎麵撞上林灼苒的眼神,那麼冷,沒有一絲憐憫,也沒有一絲天真。
他忍不住喊了起來。
“不是我幹的!我根本沒動手!是父親、是鍾靖安的主意,是他想把手伸到港城去,你哥哥也是他殺的!不關我的事,鍾靖安已經死了!”
看著他那令人不忍直視的瘋癲樣子,這回接話的是鍾離,他漠然地伸手看了看自己修剪得幹幹淨淨的指甲,淡淡地說:“他當然死了,是我殺的。”
鍾宇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張了張嘴,一時有些失語,好一會兒才仿佛自言自語恍然大悟一般地說:“難怪……難怪……父親那時候病情會突然加重,莫名其妙就死了,我還以為是鍾宙下的手……”
他念叨著念叨著,忽然又衝鍾離咆哮起來,“你這個不孝子!你姓鍾!他是你爸!”
此刻如此義正詞嚴的鍾宇,完全忽略了自己當時是怎樣盼著自己父親死掉,怎樣對付自己那些爭奪掌權人位置的兄弟姊妹們,臉上的正氣和譴責簡直能讓人熱淚盈眶。
鍾離也覺得可笑,所以他笑了,輕描淡寫地說:“可他殺了我媽,我媽姓林。”
鍾宇下意識地反駁,“你媽不過是個低賤的情婦死不足惜……什麼,林?港城……林家?”他不可置信地在林灼苒和鍾離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怎麼會呢?不可能!港城林家的女兒需要去做情婦麼,港城林家的女兒就算做了情婦,他父親會那麼不重視麼,完全沒有道理!
鍾宇感覺自己完全混亂了,他隻知道一件事情,鍾離和林灼苒早就聯手,就等著把他逼入絕境,看他的狼狽模樣。
不行……他得逃出去!
沒有人預料到在被兩把槍抵住後背的情況下鍾宇還敢暴起發難。
當鍾宇一躍而起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小巧玲瓏的女式用槍朝鍾離開了那一槍的時候,仿佛在嘲笑鍾離實在太自信太大意,竟然沒有讓人搜他的身。
這把他最後的殺招,任何時候都藏得妥帖,哪怕洗澡都放在身邊。
到底還是有一半鍾家血統不是麼,作為兄弟的他們,就算性格再南轅北轍,有時候還是會犯一樣的錯誤,鍾宇瘋狂地想著。
幾乎就在子彈掠過的那一刹那,鍾離整個人倒在了床上,耳邊聽到的,是金屬叮叮當當的響聲,後頸感覺到柔軟溫暖的觸♪感。
子彈嵌在了鍾離身後的牆上,而鍾宇再次被身後的人製服。
鍾離一側頭,看到張明羽近在咫尺的臉。
“小羽你——”林灼苒驚訝的聲音響起,指向張明羽的腿,因為救鍾離的緣故,被子已經滑落,戴在腳鐐的雙腿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鐵鏈微微晃著,還有細碎的聲響,隨著林灼苒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副腳鐐上。
到了這一刻,張明羽反而坦然了。
剛才的情況實在是沒辦法顧慮那麼多,他能扯到鍾離,一是本身的速度使然,二是因為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
“小羽。”鍾離看了他一眼,張明羽眸中的淡然和深邃平靜讓他心上的憤怒稍稍緩了緩,然而別人看向張明羽的目光讓他不喜。
鍾離坐起來,扯過被子,默默地把張明羽的雙腿遮上,張明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兩個人之間好像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讓人無法介入。
就在這時,鍾宇卻瘋狂地大笑起來,麵朝著張明羽,滿臉譏諷。
“我記起來了,是你,那個蕭維信的小情人是吧,想不到你跟了鍾離這種人。旗穆那狼崽子說過,好幾次都是你救了鍾離,你沒長腦子嗎?看看,看看,他就是這麼對你的,你還要救他?你腦子有毛病吧!是不是除了被人操,別的都不會思考了?!你喜歡被人銬在床上操嗎?真是個賤……”
人字還沒出口,林灼苒已經上前,拿東西堵住了他的嘴。
鍾宇漲得臉紅脖子粗,卻隻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無論是罵人的話還是求饒的話都無法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