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考慮事情還算周全,聽說對屍體進行解剖加工的都是一些老外醫學專家,擔心會被看出“他殺痕跡”,所以考慮來考慮去,決定先把綁來的人囚禁在狗籠裏活活餓死,然後再出手。為此他們還特意買了台二手冰櫃,將屍體冰上幾天再送出去,對薑老板謊稱他們認識收容站和醫院太平間的人,可以把一些無人認領的流浪者的屍體偷運出來轉賣,由此拉開殺人賣屍序幕。
他們在本年四五兩個月份先後害死4人,將屍體賣與薑老板,獲利20萬元。後在8月份的一個中午,又因為偶然的機會綁架了許健,在將其餓死後,準備再次倒賣之時,薑老板先是不接二人電話,好容易接聽又表示自己人在國外出差,這次的生意就不做了。哥倆隻好讓屍體在冰櫃裏凍著,前天實在忍不住了,幹脆拉上屍體直接找上門。薑老板先是表示工廠屍源已經足夠,以後不會再做這種生意。後來被哥倆逼急了,薑老板才告訴他們,前幾天夜裏工廠的車運送標本到碼頭時出了車禍,丟了一具標本,擔心由此引發當地有關部門追查,所以工廠暫時先關閉,等風頭過了再說。不僅如此,薑老板話裏話外,還旁敲側擊,詢問屍體的真正來源。
黃氏哥倆頓時明白了,連環失蹤案在當地引起震動,甚至專家都來參與偵破,薑老板當然也聽到消息了,他開始懷疑屍體與失蹤案有關了!這是要卸磨殺驢啊,哥倆心裏這個恨啊,可又不敢把事情鬧大,隻好啞巴吃黃連,把屍體拉回來。哥倆都明白,這種買賣是不能再做了,當下要先把許健的屍體處理掉。本想拉回狗場,將屍體肢解了喂狗,可終究沒那個膽子,後來商量一番,幹脆扔到於明遠家算了。於明遠被抓他們聽說了,想著把屍體扔到他家院裏,就算不能嫁禍給他,警方也肯定不會將屍體與哥倆聯係到一塊,不過他們沒想到,那卻是一個致命的昏招……
下午4點左右,靠山村。
靠山村與鑫成村相鄰,村子南部一座方圓數百米沒有人家的山坡下,孤零零矗立著一棟二層灰白水泥小樓。樓房四周築著三米高的圍牆,上麵拉著鐵絲網還插滿碎玻璃碴兒,正麵兩扇大鐵門緊閉,一側門垛上掛著髒兮兮的招牌,標明這是一家瓷器廠。當然招牌隻是掩人耳目而已,據黃氏兄弟交代,這家工廠就是所謂的“屍體工廠”。
專案組事先向工商部門查詢過,得知省內尚未批準任何一家企業有資質從事加工和經營人體標本業務,所以這家工廠不僅存在違法買賣屍體的行徑,還是一家地下黑工廠。專案組抽調市刑警隊大部分警力,將整個工廠團團包圍。
進入工廠大院,首先進入警方視線的,便是停放在院中的一輛白色冷藏廂櫃車,右側車頭有明顯的修補痕跡,不用多說,這肯定就是當日撞倒杜英雄的車。
與此同時,聞聲從樓房中迎出一位頂著地中海式禿頭的老外和一個瘦高個中國人。聞聽瘦高個就是廠子的中方出資人薑老板,那外國人是他的外方合夥人,專案組組長向他們出示了相關證件,並宣讀了對其工廠采取查封、強製傳喚二人的暫時處理通告。
隨後警方進入工廠樓內,看到一層是屍體加工車間和辦公區域;二層則是通透的,沒有隔斷,整個就是一個大的展示廳,裏麵擺著幾十具姿態怪異的人體標本。
所謂“逝者為尊”“逝者為安”,是對人類生命的尊重,無論生前做過什麼,當一個人失去生命的時候,都應該得到足夠的尊嚴。沒有人會願意讓自己的軀體成為投機商人手中牟利的工具,更不會願意成為獵奇者眼中的寵物。何況為了吸引眼球,追求利益最大化,有些人屍則被定做成匪夷所思的驚悚姿態。
望著眼前這一切,眾警員心情頗為複雜,並不單單是恐懼和驚詫,內心中更多的是一種憤怒。就如人體標本在英國展出,被一位民眾手持鐵錘打翻在地時說的那樣——這是對人類的公然“猥褻”!
薑老板最終配合地交出已經被製成標本的蒲寧鎮失蹤者,薑老板也承認當日撞傷杜英雄的車輛正是廠裏的車,由於車上裝著標本,工廠又係違法經營,所以便逃逸了。直到回到工廠,才發現廂貨車後車門被震開,少了一具標本。事後經法醫部門證明,那具丟失的標本,確係馮根的父親。
薑老板表示願意為肇事逃逸負責,不過他的麻煩遠未終止,除去從黃氏兄弟手中購買屍體的違法行為,其他購買渠道也存在嚴重違法問題,有關部門正逐一徹查,他也將為此負上法律責任。而且由於屍體加工已超出其企業在工商注冊的經營範圍,不但工廠被工商部門責令關門,他和他的外國合夥人還要麵臨巨額的處罰金……
踏上返程的路途,韓印第一次感覺心力交瘁。殺人享樂、殺人謀財、猥褻人屍,這種種喪心病狂的行徑,折射出的是人性的冷酷和墮落,人類的愛、信仰、理想,在那些人身上,變得毫無價值,被隨意地拋棄和出賣!
韓印不知道總是不斷地麵對這些人性的陰暗麵,自己的人生會走到何方。他必須承認,此時內心那種無法言說的無力感,讓他萬分沮喪,可他仍然堅信一點,那就是正義必將戰勝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