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契在一起後才慢慢養成攢回憶的習慣,因為陸少爺十分不講理,偶爾追憶往昔起來就必須要施廷也得同他一樣把邊邊角角都記得清楚——甚至要包括他當天穿了什麼衣服和鞋。
天知道陸契那一衣櫃多麼變態,那衣櫃滿當當的,卻可以直接分為幾大類,一類裏全是同款。陸契不喜歡挑衣服,看中一件讓負責置辦衣物的阿姨買,阿姨摸不準少爺心思,不敢擅作主張,隻能照著指定款買完相似的樣式。
這正中陸契的心意,愉快地采用了這種采購方式。
施廷覺得,他再愛陸契一萬倍,都沒辦法把那些隻有細微圖案差別的衣服分辨出來。
但和陸契的回憶,他還是願意記住的。
這麼一對比,施廷認為自己實在沒必要多想。溫婉沒要求他,陸契可以眼巴巴盼著他去接。
正當他心裏天平馬上豎起來的時候,溫婉來了電話。她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吸吃力到像是拉風箱拉到一半脫力了,讓人懷疑她是不是被一口濃痰噎死了。
她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半晌沒憋出話,就這麼喘著氣。有一瞬間,施廷覺得溫婉都是故意的。她聽到了他和陸契的對話,故意在這天生病、故意折磨他、故意讓他失約難堪……甚至故意讓他認清自己的真實想法。
溫婉喘到施廷幾乎要怨恨她,終於從嗓子裏擠出幾個字:“帶我……去,醫,院。”
店裏時鍾正掛在施廷對麵,他看了眼,已經十一點出頭了,他還打算早退去接陸契的。
他沉默的時候,溫婉就在電話那頭變本加厲地咳嗽,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幹嘔。施廷以為她又要吐血,硬邦邦道了句“好”,掛了電話,請假回家了。
到家門口他給陸契發了條消息:“我得先送我媽去醫院一趟,你回學校先去宿舍收拾下,我這邊完事兒就過來接你。”
他幾乎沒給陸契發過這麼長的消息,打完也覺得自己大約帶了點歉疚的心理。
他知道陸契小脾氣很多,但卻很識大局的,不會在正經事上散德性。隻是答應了的事情沒做到,到底是他的不對。
大會結束,陸契興衝衝地跟著班長一塊兒去領手機,爭當第一個拿到手機的人。他拿到後立馬開了機,準備讓施廷洗幹淨準備好接收他這個經過磨練的陸契2.0,保準他再也不能一下壓翻他了。
他吹著口哨,興奮勁還沒過,從眾多消息中找到施廷那條,粗略一掃,哨聲戛然而止。
不失落是假的,畢竟陸契期待了這麼久。他還打算看到施廷第一眼就給他一個有力的愛的抱抱,卻沒想到還有這種突發事故。
他清楚施廷不是隨便爽約的人,阿姨必然是突然病發,於是他趕忙壓下自己的失落,給施廷打了個電話——就算施廷不能來接他,但他可以去醫院找施廷嘛!還可以幫他們捎午飯!
電話鈴響到陸契的興奮勁徹底磨完,懨懨地收起手機,登上學校大巴。
有人瞧出了他臉色不對勁,還關切地問了句:“怎麼了?不是一會兒要去見對象嗎?”
“對象跑啦,”陸契把那一點點哀怨雜進玩笑中,“唉,各位一定要遵紀守法啊,可千萬別再被關禁閉了,不然對象跑沒影兒了都沒法追。”
大家笑了起來,陸契也隨著笑了笑,算是把自己心裏這茬揭了過去。
快到學校的時候施廷還沒回電話,陸契已經把心態調整好了,決定體諒施廷。
下車的時候他鬆弛下來的神經一下繃緊了——施承關不知怎麼的知道他回校的時間,就站在校門口等他。
他感受到施承關的注視,一邊和朋友道別一邊思緒紛飛:他和施廷怕不是中計了,施承關故意支開了施廷,專程過來抓捕他的。
施承關想幹什麼?拆散他們嗎?
他想著,挺起胸膛走向施承關,拿出裏裏外外的修養衝施承關擠出了一個笑:“施叔叔,您找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