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契蹲在門口,難過得要哭。
他真是心疼死施廷了,為什麼他沒有早點遇到施廷、這樣他就可以早點陪施廷一起過這操蛋的人生。
越生氣大腦越不清醒,陸契竟然就這麼倚著門睡著了。
施廷給陸契打了個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他還特地去他宿舍找了趟,陸契室友說陸契跟一個看上去很有錢的中年男人走了。
施廷第一反應是施承關,旋即擔心自己是反應過激,沒準兒是陸契家長回來看看他呢?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回公寓碰碰運氣。
於是他就看到陸契四仰八叉地在地上睡著了,毫無儀態。
施廷印象中,陸契對生活條件不怎麼挑剔,但也不至於隨意成這個樣子。看來這一個月的軍訓實在把他折騰夠了,就地就能睡成這樣。
施廷既想笑又擔心他著涼,在拍照留念和叫醒他之間糾結了一秒,還是選擇先蹲下去抱起陸契。
陸契的軍訓強度很大,早上五點多鍾就得起床,半夜還時不時要吹哨緊急集合,可以說這一個月來他簡直沒睡過安穩覺。本來昨晚輕鬆些,他卻因為第二天施廷要來接他興奮失眠了,精神氣在中午生了一大通氣後耗盡了,整個人陷入無盡的昏睡中。
施廷把陸契抱回床上,他都絲毫沒有醒。施廷給他脫掉鞋子和外套,看他習慣性地蹭了下柔軟的枕頭,無意識地摸索旁邊的人。
沒人,陸契不甘心地往前夠了夠,實在摸不到後轉過身來,委委屈屈地側身蜷起身子睡。
施廷看得心頭酸脹,他不在這邊住的時候,陸契沒準兒就是這樣找他的。
可陸契滿嘴甜言蜜語,嚷嚷多想他多愛他,卻從沒說過這些小習慣。也許他自己都不自知,但施廷很難想象陸契摸不著後突然醒來的心情。
可是他沒辦法陪陸契睡一會兒,他隻是回來幫溫婉拿點生活用品,一會兒還要回醫院。溫婉的病情已經拖得很嚴重了,醫生建議溫婉住院。
施廷在這方麵向來不會發表什麼意見,不論是平時她買藥還是偶爾去醫院,他從來沒有談過錢的事。
以前溫婉不願意呆在醫院,她總覺得在醫院和一堆病怏怏的人一起,自己也離死不遠了。但這一次她卻一反常態,同意了住院。
施廷沒多說,默許了。
溫婉沒有積蓄,這些年都靠施廷掙錢照顧她。醫療費一大筆,頓時挖空施廷,他甚至還預支了工資才墊上。
除了小時候剛開始找哪裏能來錢那會兒,施廷還沒有這樣焦慮過。這會兒甚至比那時候更焦慮,以前卯著勁想獨立,內心卻給自己留了後路——反正溫婉不可能看著他被餓死。現在不同,如果他攢不起錢,溫婉是真的會死。
他看著陸契舒展的睡顏,這張漂亮的臉上透露出高貴和天真,他不懂得這些。
不一會兒,溫婉的電話就催來了,施廷忙摁靜音,悄悄出了門,這才接起來。
溫婉語氣不客氣:“怎麼?沒錢把我丟在這兒跑了嗎?”
施廷沒理她,問她還要帶些什麼,望了眼公寓的大門,這才走到樓梯口去等電梯。
等陸契醒來已經是傍晚了,他肚子餓得咕咕叫,腦袋還有些昏沉,大概是要感冒。他茫然地感受了一下周圍環境,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肯定是施廷回來了!
“男朋友——”他拉長了調子喊,翻身坐起來,光腳踩在地上就往外跑,“施廷?”
屋裏靜悄悄的,沒人應他。他皺了皺眉,這才回臥室找到自己手機,發現施廷給他發了消息:“我先回醫院了,一會兒你醒了過來吃飯。”
陸契這才鬆了口氣,忙記下地址叫了個車,扒拉兩把頭發就出了門,連外套都忘了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