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陸番外【完】 雨卷寒潮(2 / 2)

他察覺到陸契在他懷裏動了一下,陸契身上總有股淡淡的、夾著奶味的清香,是股非常特別的味道,施廷能辨別出他們的來源,陸契的洗發水、沐浴露、洗衣液的味道,還有他本身的受體溫烘出來的溫暖氣息。施廷對這些味道太熟悉了,他無數次擁抱、親吻、品嚐,灌入他的四肢百骸,引得他每個細胞都在顫抖,一股莫名的滾燙的戰栗燃燒起來,他想伸手把陸契按在自己懷中。

他想封鎖他、不讓他離開自己分毫,想吮吻他、把他的氣息吞咽進肚子裏——甚至想撕裂他的衣服,把自己嵌進他的身體裏。

這股茫然的衝撞肆虐著施廷仍然發暈的腦袋,他感覺自己的意誌力薄弱到隻剩一線,隻要陸契站起來離開他,他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可是他的手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隻等陸契做最後的裁決。

他感到陸契動了,但沒有起身,隻是貼著他挪動爬上來,著急地捧起他的腦袋:“沒事吧?撞得嚴不嚴重?”

施廷睜開眼,雨水糊住了他的視線,他隻能看到陸契明豔的一張臉上掛著憔悴狼狽,鼻子哭得發紅,這會兒因為著急一直強忍著抽噎。

施廷想,是因為我。

他鼻間仍繚繞著令人作嘔的腐敗花香,輕輕握了握手,發現手腳都是冰涼的,方才灼熱的衝動仿若隻是一場幻覺,就像他先前還以為是那股淡香源自初開的花,原來都是一種假象。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對陸契說:“沒事。”

兩人回了公寓,各自衝完澡後相顧無言,陸契檢查著施廷後腦勺有沒有磕上,收回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明天要交的錢有著落了。”

施廷平靜地看著他,他像是被割裂了,一半死寂漠然、等著最後的宣判,一半身處一片沸反盈天中、喧囂得頭疼。他甚至很難清楚地辨別陸契在說什麼,隻聽到最後一句:“施廷……對不起……我沒辦法了……”

他看到陸契閉上了眼,但兩行淚仍然淌了出來,他今天哭太多了,眼睛都發腫。施廷被定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隻能勉強組合出陸契前後的意思。

他說,這樣下去不行,他不敢想以後怎麼過,他聯係了施承關,他接受了施承關的條件……

他分明沒說幾句話,但施廷隻覺得陸契說得太多了,多到他腦袋處理不過來。他想屏蔽掉這些聲音,卻看到陸契轉向了自己,一雙瑩潤的眼睛裏還有未散盡的淚光,這下施廷聽清楚了,陸契說:“施廷,別放棄自己,你要好好的。”

施廷看著陸契轉身出了門,不禁覺得有點好笑,這分明是他的房子,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為什麼離開的人卻是他?憑什麼做選擇的人是他?

但直到門關上了,他看不見陸契的背影,這些呼之欲出的詰問到底沒發出來。施廷的腦袋太暈了,也許真的撞出了問題,他想抬手按一下跳動不休的太陽穴,卻摸到了臉上的濕意。

這毫無感覺落下的淚水,仿佛預示著施廷的心已經被這場大雨帶來的涼寒凍僵了,他心裏笑了一聲:行吧。

那就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