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兒累了,晚上還輪番拉我出去喝酒套話。我的電腦和辦公桌更是被私自清查了好幾遍,也不知道哪個孫子幹的,技術差四處留痕跡就罷了,人品更爛,竟然偷吃我抽屜裏的巧克力,那可是妍妍送我的情人節巧克力。我借故發了次火,嚷嚷得滿樓道都知道我們網監處出了耗子精,丁處假模假式地安撫我,說都是同事,也不是什麼貴東西,息事寧人算了。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們逼著我露馬腳,我就給他們來一蹄子,我謊稱前兩天給女朋友買的兩克拉鑽戒也沒了。
丁處眼裏明顯有些緊張,語氣嚴厲地問我:“你搞清楚沒有,是放在這兒了?戒指這麼貴的東西放在辦公室幹嗎?”
我理直氣壯地答道:“咱這兒是公安局啊,天底下有比這兒更安全的地方嗎?再說了我鎖抽屜了呀。”
丁處被我氣得心髒病都要犯了,軟硬兼施地讓我別折磨,我就是死咬著戒指丟在了辦公室。
釘子剛從馬爾代夫休假回來,沒有作案時間,他可算是找到了報仇的機會,跟著起哄要我報警,好幾萬的東西足夠立案條件的。局裏跟我關係好的幾個哥們兒私下裏都問我到底怎麼回事,說風就是雨的,搞得局裏沸沸揚揚都在說我這事兒,我說你們都別管,我這是除四害呢。
白天,我在局裏可勁兒地鬧,晚上下班鎖上家門專心寫檢舉材料。證據鏈已經相當完善,沒花多少時間便寫好了檢舉材料,現在擺在我眼前的問題是交到哪裏,交給誰。
慎重考慮後,我決定把它交給我的生父,這不符合流程,卻是最保險的方式。電話裏他的聲音十分虛弱,說是要做個小手術,正在進行術前調養。他叫我去醫院找他,我有些遲疑:“方便嗎?”
他說:“來吧,很久沒見你了,過來看看我。”
接待我的是他的秘書童亮,他把引到特護病房,低聲提示說:“注意時間。”
我輕輕叫了聲“爸”,他看起來十分高興,示意我坐到他身邊,問:“聽說你在局裏丟了東西?”
“沒有,您看過這個就明白了,要不是這幾天可勁兒地鬧,這材料也不會這麼快整理出來。”
看他戴著老花鏡翻閱材料的樣子,我有些心酸。當年他一手抱著我一手舉槍打破二十二個乒乓球贏得遙控小汽車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可轉眼間英雄遲暮。
他草草看過一遍後,問了我幾個問題,不愧對是偵查員出身,每個問題都直指關鍵,我盡可能詳細地作答,他用鉛筆在相應的段落上標注補充,最後問:“這些資料的原件你放在什麼地方了?”
“銀行保險箱。”我如實回答。
他點點頭,把文件裝回檔案袋後把童亮叫了進來,讓他聯係紀檢的李局。
童亮出去片刻後回來答複說:“李局在上海開會,現在正在發言。”
“讓他回京以後過來一趟。”
童亮離開前看了我一眼,我猜他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再打擾病人休息。我想告辭,可爸爸不讓,一定讓我陪他吃完晚飯再走。我們聊了很久,話題從案情到我的感情生活,我給他看了和妍妍在騰衝的合照。他反複端詳了一番說:“這小姑娘看著倒是比曉曉靈氣,不過脾氣肯定不好。”
我點點頭:“是挺倔的。”
我爸又說:“你媽那關是不是很難過?”
我心想:她喜歡的隻有人民幣,衍生到人類,就是和人民幣上那些頭像有親戚關係的姑娘。
“我負責做你媽媽的工作,她這些年折騰得也夠可以的,該收收了,這張照片照的不錯,留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