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2 / 3)

“停車!”南謹提高聲音,“我要下車!”

“我會讓你下車,但不是現在。”林妙的情緒顯然平靜多了,她側頭看了看她,忽然問:“我是該叫南謹,還是該叫你秦淮呢?”

見到南謹似乎怔了怔,林妙卻笑了:“你現在的這張臉,比以前還要好看。”

南謹緊抿著唇角,不作聲。

“隻是我覺得很奇怪。明明你和以前長得完全不一樣了,明明就是兩個人了,為什麼蕭川還是會再一次喜歡上你?”林妙邊說邊在路口轉了方向,車子朝著西郊開去。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南謹緊握著手機,心中忽然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條路越往前開,車輛和人煙就變得越稀少。這麼多年來,南謹也隻曾到過這裏一次而已。

就是那一次,她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從禁閉的房間裏逃出來,駕著車匆匆離開。

她平時很少開車,車技本就不算熟練,可她那天隻想逃離,遠遠地逃離,所以不顧一切地橫衝直撞,最後才開到這裏。

她不太認路,看到路牌才知道是通往西郊。但她知道沂市的西山就在這個方向,身後有車正在窮追不舍,於是她什麼都顧不上,隻能硬著頭皮往山上開。

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在南謹看來,這條路上仍舊充斥著絕望和死亡的氣息。林妙將車開到這裏,令她莫名地產生一種巨大的恐懼。

而這種恐懼似乎也被林妙捕捉到了,嬌媚的臉上笑意更盛:“覺得熟悉嗎?當年的你,就是在前麵的山坳裏出事的吧。”

南謹仍不作聲,臉色不由得變白了幾分。

她當然記得,當年她的車在彎道上打滑失控,直直撞上山路邊的圍欄,然後翻滾著墜入山坳之中。

猛烈的撞擊令她幾乎在瞬間就失去了意識。等到她終於稍稍清醒過來,封閉變形的車廂已經充斥著濃烈刺鼻的汽油味。

想到那團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灼熱烈焰,南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不勻了。這五年多的平靜生活,令她刻意去遺忘一些可怕的記憶,也隻有在偶爾夢魘的時候,才會重新回到那個恐怖的現場。

“……林妙,我請你停車。”她的聲音變得低弱下來,卻仍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和掙紮。

“真是沒想到,當年那場車禍和大火竟然都沒能要了你的命。”林妙無視了她的要求,隻是拿眼角的餘光打量她,“我從來都不知道,現代醫學手段已經這麼高端了,能讓一個人改頭換麵重新生活,甚至……看起來比以前過得更好。”

她停了停,才又冷笑道:“要不是因為看見你背上的那些疤痕,我立刻找了人去調查,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料到秦淮沒有死。所以,你的真實姓名到底是秦淮還是南謹?哪一個才是你的真實身份?”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南謹閉了閉眼睛,氣若遊絲地反問。

林妙的語氣突然變得尖厲:“當然有關係!誰叫你是蕭川愛上的女人!以前他愛你,之後你換了副麵孔,他還是愛你,你覺得這和我有沒有關係?”

“你愛他。”

“對,我愛他,我從十幾歲開始就愛他。那個時候還沒有你。所以你憑什麼?憑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就能一次又一次地奪走本該屬於我的希望?”

“如果真是屬於你的,誰又能搶得走?”南謹的聲音越來越低,隻因為自己當年差點兒送命的地方近在咫尺了。

濃重的陰影仿如壓境烏雲,沉沉覆在心頭,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麵色蒼白,緊閉雙眼,幹脆任由林妙載著自己一路向前。最後車輪在潮濕的地麵上擦出一道尖銳的刹車聲音,她聽見林妙解開安全帶,冷冷地命令:“下車。”

蜿蜒狹窄的山道,車子打著雙閃停靠在路邊。細碎的雨絲垂落下來,很快就模糊了車窗玻璃。

南謹仍牢牢握著手機,一言不發地跟林妙下了車。

原來真的是當年她出事的地方。圍欄早已經修好了,看不出任何損壞的痕跡,但她卻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裏。這簡直就是一場最可怕的夢魘,圍欄下麵是傾斜的山坳,散落遍布著嶙峋怪石,她隻向下望了一眼,四肢的力量便像是突然被掏空了。

林妙穿得很單薄,真絲上衣被獵獵風雨吹拂著緊貼在身上。風雨也吹亂濡濕了她的及腰鬈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淩亂脆弱的美。

她是真的很美,舉手投足盡是誘人的媚態,哪怕是此時此刻已經陷入近乎狠厲瘋狂的狀態,她仍是美的。

可是蕭川看不上。

他從來都沒有認真地將她看在眼裏,他隻當她是妹妹,是手下,是最得力的夥伴。

“秦淮,我們從哪裏開始,就在哪裏結束吧。”林妙用手攏了攏長發,極輕地笑起來,“當年沒能讓你徹底消失,我不介意再親自動一次手。”

南謹迎著寒風,細雨盡數飄打在臉上,她在迷蒙的雨霧中微微睜大眼睛:“你說什麼?”

“是啊,正如你猜想的一樣。真正想要你死的人不是蕭川,而是我啊。”

不是蕭川。

想要她的命的人,不是他。

……

身體裏的血液全都在這個瞬間轟地一下湧上來,南謹仿佛不能思考,隻是怔怔地站在風雨裏,聽林妙一字一句地說著:“他根本不舍得。哪怕你做過那樣的事,哪怕你從來都沒有真心待他,他到最後卻還是不舍得。但是我不同,你對於我來說,隻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已。甚至,我常常在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你的存在,他是不是就能看到我了?”

“所以,是你讓人……”南謹用了很久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卻仍舊覺得難以置信。

“是的,是我。隻是唯一令我沒想到的是,你的死竟然會帶來那麼大的影響。這麼多年,他始終以為是自己當時主意改得太遲了,才沒來得及救下你。”

……

原來竟然不是他。

風揚起她的長發,紛亂地在眼前拂過,她卻恍若未覺,緊握著手機的手指兀自極輕地顫抖。

“看樣子你很震驚。”林妙的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睨她,“不過再震驚又有什麼用呢?這一次我親自動手,會做得幹淨利落。他對秦淮的感情那麼深,這麼多年都忘不掉,可是他對你南謹卻不一定。你們認識才多久?你消失了,對他來說充其量就是沒了個喜歡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