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棋,敢說你不知若水在西園?敢說你沒有早派了探子在裏麵?你探到的,自然是一個生下來,就是傻子的孩子。傻了八年,其中四年,還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過的。更何況,我除剛出生,哭過一聲外,就沒說過話。
禦君的目光在我身上隻停留了一下,便轉向大殿中人,道:
“祖製不可違。”
殿內大嘩。
我悄悄看大少爺的臉色,不大好,卻掛著慣常的微笑,隻是——有些僵。
“君父。”是三少爺。
“為什麼不給大哥哥?”四下暗暗的一片抽氣聲。
“放肆!”說話的是大少爺。
殿內漸漸變得安靜了,靜靜的等,等君上坐在那裏,緩緩地吹開茶盅裏的浮在上麵的一片茶葉。然後淺淺地抿了一口,抬眼,對三少爺笑了笑,道:
“因為你大哥,竟輸給了一個傻子。”
沒有人再說話。
大少爺走向前,正對君上,跪了:“請君父責罰。”
君上抖抖玉色的長衫起身,抬步,走過了大少爺身側,看得見,大少爺,有些抖。
隻聽君上淡淡地道:“今個乏了,就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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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的是一壺毒酒一封信,下麵跪的是一個丫鬟一個小廝。
毒酒是給自己的,信是給爹娘的。丫鬟是曾伺候自己的,小廝是一直跟著在夫君身邊的。
心齋靜默地喝著最後一盞茶,下麵的丫鬟小廝卻已哭的死去活來,聲音都發不出了。
就是死,也想死在這裏。順了禦留殤?順了那個害了流銘的禽獸?——那還不如死了幹淨!
禦君回了,據說那邊已經召了人去了,快了吧。
有人聲,他皺眉,這麼快就來了麼?恩,那就死在他們麵前罷。
吱呀——門被摔開,一個老人衝進來,撲在地上:“莊主子……莊主子……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哪!!!”
他趕緊去扶著顫顫巍巍的老人起來:“您……您慢說。”
“莊主子,靳大那個家賊……咳咳……拿了爺的印要去獻給大少爺,竟在路上被人刺死了。”
“這個……我知道,今天早上宅裏不是為了這個鬧得天翻地覆了麼?”他慘然一笑。
“莊主子,您聽老仆把話講完……咱爺的印,給那個……那個癡兒……撿去了!!”
“你……你是說……”
“就是那個整日住在柴房裏的……那個……”
他跌坐回椅子上,扶著椅子邊,喘氣——周圍的景物,有些搖。
那老仆跪了,伏在地上嗚咽道:“定是爺顯靈,定是咱爺在天有眼那……”
“他……在天上看我麼?”心齋怔怔地問。
跪在地上的人一齊磕頭:“正是!”
“他,不要我死。”他自語道。
“主子……”下麵又哭開了。
半晌。
隻聽一聲緩緩道:
“好,那我就活下去。活得好好的,給禦留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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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總管送去新的住處,以前二少爺的住處。
按理,二少爺的人從今以後就換了主子了,自是應在門口迎我的。不過在這個宅子裏,我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掂量的清楚的。至於迎我,我不抱什麼希望。
跟在總管後麵,亦步亦趨地走著,遠遠地看見——
竟看見心齋領著一幹下人,寒風中瑟瑟地站在院子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