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牆上那塊黴點,好像在晃?
門開了,是誰?我緩緩地看過去——一如我昔日見他時,麵淨如玉。可他,卻不是守玉。
我跪下去,恭迎君上。
他過來拉我,又跪在我對麵。
我疑惑了,這是什麼,又是戲麼!還……不夠麼!!是不是你拿了流銘的印?我脫口而出。
若是守玉,每次我有不順心意時候,他總是會拉著我的手,傻傻地笑。
我看見他的笑,自己也會不自覺的笑起來,於是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可他,這時卻露出了惶然的表情,雙手抓著我的肩。
這是守玉麼。
我呆不下去了,和這個與守玉有相同麵龐的人。
我起身,被從後麵抱住,掙不開。
他絮絮叨叨地在我耳邊說了許多話。可是守玉,是不會說話的。
我聽著,聽著,覺得自己好像傻瓜一樣。
淚水不停地落了下來。
他在我背後溫柔地,一下一下地蹭著。不知過了多久。
我有些哽咽。
回神的時候,身子酸了,微微地動了一下,卻聽耳邊低低地道:“別走。”
我想起有一次我出宅子,給守玉買些秀在衣服上的金線,回來的晚了。守玉也是這樣,一進門就從後麵抱我,在我背上蹭來蹭去。我回頭笑望他,那一天,他卻沒有嗬嗬地笑,眼睛黑洞洞的不見底。
讓他擔心了吧,那時我想。現在回想起來……
一陣酸酸的東西湧上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在心裏,一點一點明坦起來。
我回聲道:“不走。”
守玉卻顫顫地哭了。對,是守玉,不是君上。君上,怎麼會哭。
我過去如常地環住他。
他,是守玉吧。
同寢
禦城土地盡歸禦家。按說,禦家所集的小農地稅,大族貢奉,再加鑄鐵製鹽所得。再用這些錢供養軍隊,修道路,繕水利,固城防。應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不過上代禦君那會兒,基本上都用在了軍隊和禦家自己的用度上麵。這錢,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軍——一點一點地被收上來,禦家過一到手,又流回去了。
禦家坐擁數萬甲兵,再加上天子賜的榮耀,自是萬人敬仰。就是天下的望族,也無出其右。
可是有個圈,卻一直在不停地轉。沒有轉向禦家,而是按照自己的邏輯,日日夜夜不停歇地轉著。
那便是錢。
禦家把錢從下麵一點點收上來,耗費許多人力物力,卻隻是過了一道手,就又流回去了。這過的一到手,給禦家賺了多少聲望麵子暫且不談;可禦家對這生生不息,在禦家、禦城軍、大族、農戶、商賈之間轉動的錢流,掌控卻弱了些。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自從財喜來,福生堂,越棲堂幾個大商戶紅火後。
禦家收上來的錢,養軍隊要給買,錢便流到財喜來等商家那裏去了;修道路要材料,錢又流到財喜來那裏去了;繕水利,要人手,錢還是可以流到財喜來那裏去……
今時,財喜來等一幹大商號,就像一道堤壩,生生地把那回轉的錢流截了去,蓄水緩流。
要不然,我哪裏有本錢免了一年的禦城的地稅?
這幾日,該做的漸漸都在做。
不過改製的事,還沒拿到明麵上來說。
等亮劍在軍中立了威吧。現在這個副帥,終究是莊行山點的。
隻是起了個頭,道是十日一軍假,輪值。跟莊行山商量過了,每旬回家一趟,士氣會好些。不外調整調整換班的次序、人數、先後,也不是關係什麼切身利益的大事,莊行山自是順著我這個少君的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