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追問我們為何又是三十三位了。我抿唇一笑,溫和地答道:“去年,夏美人意圖毒害皇裔,廢為庶人打入冷宮了。”
“冷宮是什麼?”朵頎追問。
我與莊聆相視一笑,麵上多有悲傷和無奈,莊聆苦笑道:“一句兩句解釋不清,公主也莫要問了。”
朵頎隻好閉了口。我知道她一定會去問其他宮人的,她會知道冷宮是什麼,也會清楚後宮是個怎樣的地方。這裏住著大燕帝王的眾多妾室,各地或是各家族數一數二的美人,但姣好的容顏下是一顆怎樣的心,她們的夫君不會知道,甚至連她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樣的地方,朵頎這樣直率的女子是活不下去的,哪怕她是靳頃的和親公主。
自從這個話題開始後,朵頎便一直悶悶不樂,我和莊聆亦存了心事。天下的女子,在得知眼前之人即將嫁與自己的夫君時,有哪個能不當回事?
雙方都沒了心~
瑤昭儀說得字字有力,顯是不服朵頎之言,意欲較量一番。我眉頭微微一蹙,今兒個有意讓朵頎對後宮生出懼意,倒是讓瑤昭儀出了風頭了。
就見十二旒一晃,宏晅輕一點頭答允:“傳樂伎。”
瑤昭儀方蓮步輕移至簾外,宦官請示用何曲目,瑤昭儀低聲而清晰地吩咐了一句:“《霓裳羽衣曲》。”
四座皆驚。《霓裳羽衣曲》成於唐,舞時稱《霓裳羽衣舞》,集宮廷舞樂之大成,南唐時遭毀,僅餘殘篇傳世,是難度極高的舞蹈。我曾讀過些相關記載,知道這該是多人和舞,然因是殘篇,如今大燕宮中舞姬並不習此舞,瑤昭儀如此……莫不是編成了獨舞?
瑤昭儀今日著了一襲絲質袔子裙,鵝黃上襦雅致輕柔,白底下裙上的灰藍花繁而不雜,廣袖飄飄娉婷而立,宛若出塵仙子。曲聲起落間,廣袖揮舞,裙擺搖曳。我的目光落在她的飛仙髻上,飛仙髻,瑤髻,她自詡瑤台仙子,今日一看倒也不算是自大了。
舞畢後,她半點拖遝也沒有,端端向帝後一福便回了簾後,全然視在座靳頃王族於無物,步履間又帶了幾分惱意,似還在生朵頎公主的氣。我隔著簾子,看不清帝後的神色,隻見宏晅閑閑地執杯飲了口酒,皇後溫聲問:“不知瑤昭儀這舞,公主可喜歡?”
朵頎公主沒了聲響。其實瑤昭儀跳得如何對她而言有什麼關係?她隻是想惹宏晅不快罷了。何況此事一生,起碼在今日的席間,靳頃人是斷沒有臉麵提出讓她嫁入大燕的事了。
接下來一件阻止她入後宮的事,是直截了當地出自宏晅了。
次日一早,宏晅下旨晉瑤昭儀從一品妃位。
雖則瑤妃是皇後的本家庶妹,但九嬪之首的位子本已不低,在後宮除了皇後以外,更是隻有肅悅大長公主的女兒琳妃比她高上半品,她再得寵也好,這個位置於她而言已是夠尊貴了。
如今突然傳出晉封旨意,眾人能尋到的唯一原因也就是她昨日那一舞,與靳頃人置氣的那一舞。靳頃人當然也是看得明白的,朵頎昨日之舉既已讓陛下不喜至此,他們也沒有理由非要她成為宮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