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聆狠狠剪下枝上開得最豔的那一朵海棠,恨然道:“平白讓她占了便宜!和大長公主的女兒齊平的位子,她一個庶女也配麼!”
莊聆雖是不忿瑤妃已久,但從太子府至今,畢竟是過了這麼多次招,很少如此氣急。她的心情我倒是能理解的,從前再怎麼吃虧也好,今次卻是我們直接將瑤妃推上了四妃的位子。
瑤妃,她與我沒什麼怨仇,但莊聆早和她積怨深了。我和莊聆如此明顯的一派,自然也是她的敵人,不禁一聲長歎:“是我管了不該管的閑事。”早知如此,由著朵頎入宮就是了,她一個番邦公主,總比得寵的四妃之一好對付許多。
莊聆掌中托著那躲剛剪下的海棠,手掌倏爾緊攥成拳,嬌豔的花朵瞬時沒了形,莊聆一聲清麗的笑:“也罷,不同她置這個氣。她高居妃位,最咽不下這口氣的絕不是我。”
我眼前一亮,略一思忖方解其意,心服口服地頜首道:“還是姐姐心思通透。”
琳妃無爭,大長公主卻要為她女兒爭上一爭;皇太後的侄女薑淑儀,原本好歹還是與瑤妃同屬九嬪,自今日之後就是實實在在地矮了一頭,薑家必看不過;就算她們皆無所謂,瑤妃的嫡姐,大燕的中宮皇後,也總不會任由庶妹勢力做大……
最咽不下這口氣的,自然不是莊聆了,更輪不到我。而瑤妃要對付的,也輪不到我。
祁川雖比錦都涼爽很多,但究竟是夏日,炎熱難免。我素來怕熱,每每一到初夏時就已胃口不佳了。在我身子最弱的那一年,夏季厭食尤其明顯,常常早上吃上一口就一天也不想進食,體力一天比一天不濟。還是太子的宏晅忍無可忍之下,午膳時到了我房裏,吩咐宦官給我盛了滿滿一碗飯菜,語氣淡泊無比地扔給我一句:“一口也不許剩,不然就做雜役去。”
彼時我到底年齡尚小,看他神色無半點說笑之意,又實在吃不下東西,忍著委屈站了一會兒,眼淚就劈裏啪啦地掉了下來。恰好怡然婉然偏在這個時候挑了簾子進來,看著我們愣了一愣,還道是我犯了什麼大錯惹他不快了,二話不說便是跪地求情,反倒弄得宏晅一句話也說不出,無措間看見我放在妝台上的一塊帕子,起身拿起來丟在我麵前,無奈地拂袖離去。
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八年我幾乎日日在他跟前,天天相見,大事小事也見得不少。這件往事卻在今天這樣無緣由無預兆地闖入我的腦海,清晰得彷如昨日剛剛發生。我被攪得一陣懵,拉了拉思緒,看著麵前一桌佳肴,口中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陛下在哪兒?”
正換蠟燭的婉然微一怔,回道:“瑤妃剛晉了位份,陛下去她荇漓軒用晚膳了。”
我訥訥地“哦”了一聲,婉然愈覺奇怪,回過頭看著我:“姐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