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1 / 2)

遠誌……

遠誌,相反而相助……

我豁然開朗,不禁低呼出聲。婉然在旁一驚:“怎麼了?”

我辨不清自己麵上現在是驚是喜,隻是告訴她道:“以後再不許去荷蒔宮打探了。”

“啊?”婉然錯愕。

“聆姐姐的意思。”我笑道。多日來的恐懼在這一瞬全然放下,似乎連呼吸也順暢了許多,“遠誌,意指她此舉有大事要做。若其風寒為目下後宮症結,這一位麻黃湯是藥,麻黃是君藥,暗指皇後;桂枝雙字帶木,大約是琳儀夫人,她的姓與封號皆帶兩木;她點明了杏仁,杏仁就是她自己。佐藥,與君藥相反而相助。她是刻意行了錯事,為的是治這症結。”我緩了口氣,複道,“我說怎麼宮正司那麼快就查到她頭上,原是她自己安排的。”

“可是……”婉然黛眉淺蹙地躊躇著,猶是擔心不減的樣子,“毒害帝姬,這是多大的罪啊。就算是為了除掉方氏姐妹,她如此把自己的命搭上,可值得麼?”

“當然不值得!”我嗔她一眼,哂笑道,“想什麼呢?聆姐姐如何會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做這事,她必是有萬全的法子。”實則我也是難免擔心的。宮裏雖是日日算計著,但算計總也難免有個差池,這差池也能要人的命。便如莊聆這事,我雖不知她下一步要如何走,卻很清楚若是出了差池讓她坐實了這毒害帝姬的罪名,她便在劫難逃了。輕有一歎,是回答婉然也是安慰自己,“聆姐姐最是謹慎的,她既然有這樣的打算,我們也就不必瞎擔心了。自亂陣腳是最可怕的,就像那天在長秋宮,方才人挑出我去荷蒔宮打聽的事來說,虧得陛下偏著我些不計較,若不然硬要治個抗旨也不是說不過去。”

婉然遂一福:“知道了,這就吩咐下去,誰也不許再往荷蒔宮去。”

我頜首,婉然剛要走,林晉伸手將她攔下。婉然一怔,林晉拱手道:“娘娘忽略了一件事。”

我一愣:“什麼?”

“君臣佐使,還有一位使藥呢……昭容娘娘可是需要娘娘做些什麼?”

使藥,灸甘草。我複又去看手裏的書,“引經使治病之藥至病所者,使也”。邊是思索著邊是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使藥既是‘引經’之用,若是指我,她便該告訴我如何引、去引誰,如今既未說這些,也未刻意點明這藥,就不該是我了。”

林晉點一點頭也同意我的意思,卻又道:“可這人……若不是娘娘,會是誰?”

我搖頭:“這就不知了。可她既未說明,應是咱們知不知道都無礙的,也需要等這出戲演完才能知道了。”

焦灼的想法子變成了耐心的等待,我想著這其間該是有個大變數、宮正司會尋著什麼線索繼而一轉查到方氏姐妹頭上去。月底之時,正準備著要去晨省的我,卻從鏡中看見林晉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在我身後驀地跪倒,連氣喘也不勻地道:“娘娘,出事了……”

我心中一緊,皺起眉頭,頭也未回地從鏡中看著他,強作鎮定地問:“怎麼了?”

“昭容娘娘……昭容娘娘出事了……”他喘了兩口氣,定了定神稟道,“方才宮正司的兩位司正去了長秋宮,說是事情查明了,之後傳了昭容娘娘去。宮正讓臣來轉告娘娘,似是……似是罪名坐實了……”

怎麼會……

“是,宮正親口說的。隻是禦前事多她不便久留,便回去了。臣剛去長秋宮打聽過,昭容娘娘確是在……”他語聲焦灼地繼續說著:“長秋宮那邊已經差人稟了陛下,陛下下朝後大抵也會過去……皇後娘娘已吩咐免六宮晨省了,隻吩咐人將各宮主位傳去,大概一會兒人就該到了,娘娘您看……”

齊召各宮主位,哪次不是大事?每每這麼一聚,都是三堂會審的陣勢,怎樣的大事在這樣的情境下也要出個結果的。難不成莊聆折騰謀劃了這許久,最後竟是個“罪名坐實了”的結果?

我深吸口氣強壓著無法穩定的心速,覆下眼睫沉聲道:“都安心待著,等長秋宮的人來了再說,誰也不許顯出慌張來,倒像是咱們心虛似的。”

長秋宮的宦官片刻後便到了,彼時我已梳妝完畢,見門口的紅藥遞了個眼色,便提步往外走。那宦官行到我兩步遠的地方向我一揖:“寧婕妤娘娘萬安。”

我微怔,覷了覷他的服色:“大人有事?”

“是。”他一停頓,道,“皇後娘娘旨意,今日免六宮晨省,請各位主位娘娘去長秋宮。”

我淡淡“哦”了一聲,平靜自若:“免了晨省又傳主位去,可是出了什麼大事麼?”

那宦官稟說:“是……”他抬了抬眼,不住地覷著我的神色,接下來的話說得很是小心,“前些日子永定帝姬被人下毒那事……宮正司查出結果了,皇後娘娘已宣了靜昭容。”似是怕我再加追問,他一躬身即道,“旁的事臣便也不清楚了,娘娘到了長秋宮自會知曉。”

步輦到了長秋宮門口,卻見數位宦官正匆匆出來趕往各處,心下生疑,遞了個眼色著林晉去問。眼見著林晉攔下一人低語兩句,片刻後回來稟說:“是去請各位娘子的,說是皇後娘娘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