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幻想,還是,真正的她呢?
風也似乎停了。
兩人久久地對視,莫名的氣息在二人間流動。
時間似乎靜止了。
天地間隻餘下安靜的呼吸聲,靜靜的,證明著此刻的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少女清了清嗓子,擦擦眼睛,笑著啟口,聲如溪流,清清潺潺。
“孤乃常世柳國君主,姓弦名之,字無音。孤意以汝為夫,汝意如何?”
青年好整以暇地撥了撥耳邊的頭發。
“若是我不願呢?”他帶著滿臉的笑意這樣回答。
白衣少女笑意更濃,“那孤便強搶回去。”
青年終是忍俊不禁,笑著搖頭。
“真想不到,多久不見,你連這般強盜習性都有了?”
“很久……很久了……”
少女哽咽著,緩步走上前,而後直接撲進了青年懷中,雙手緊緊地環住他。
“好久不見,晴明……”
青年笑著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神情溫柔如水。
“好久不見,無音……這次換我來說,絕對不會讓你獨自一人,我發誓……”
天後已經滿臉淚水,泣不成聲,幾乎站不穩。
太裳扶著天後,神色複雜地看著相擁的二人,既有欣慰釋然,也有些許失落,最後,全都化為溫柔的微笑。
能夠再度相遇,實在太好了。
她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異世琉璃 ...
六藝元年起,柳國開啟了新的時代。
新登玉座的劉王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任免官員,頒布敕令,其中果決令人咋舌,一度有人猜度這般急躁的激進手法是否會引起朝局動蕩——動蕩倒是有,可是都被迅速掐滅掉。如此一來,對於幾位近乎“空降”般以年輕之身獲得高位的官吏,再無人敢議論什麼。
塚宰雅安,貌似是個文質彬彬的少年,清雋知禮,可上朝第一天就把幾位朝臣說得差點下不來台。打從那時起,眾人就留了個心眼,雖說過往的有些東西劉王看來是無意翻帳,這位塚宰可沒說過,人家心裏是一本帳記得清,哪怕是芝麻綠豆大點的事。為官多年,誰能做到盡善盡美?且不說先前被打發去種田的罪臣,現如今還能站在朝堂裏的,也沒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半點錯都沒有。
言官被雅安用“目光短淺、屍位素餐”一竿子打沉,偶有上前為他們分辯的,也被扣上了“妄圖越權”的帽子,那幾個立刻冷汗涔涔,哪還敢說什麼,訕訕地退下了。
大司寇“杜紫藤”更是被雅安淡笑著一句“杜司寇的新律整理妥當了否”噎住,饒是有官場沉浮多年練出的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他才能保持著平靜退入行列裏。
與其說這是立威,倒不如說,一天不到,雅安就把大部分官員都得罪了。
撥開流於表麵的不滿,大臣們並非沒有其他的感受。
能將如此多的官員們一一認出,且把舊事巨細無痕地記在心頭,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卷冊,哪一份不是沉得壓手?更何況,在雅安侃侃而談的時候,劉王並未出聲製止。
這是無聲的默許。
琉璃色長發的少年言辭犀利,周身有著一股清冷的氣場,如冰霜般,非是凜冽刺骨,卻讓人不自覺地發寒。這種壓製全場的氣息和魄力,不像是文人能擁有的。
事後有人形容,多年過去,回憶當日,隻覺得像是身處雪原之中,塚宰固然可怖,但是,笑容幾乎一般無二的劉王和大司徒更讓人沒有來由的背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