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舉一些實例來說明。
《金枝》 第三部分 穀精變化為動物:穀精變化為狼或狗
且從人們想像穀精變化為狼或狗說起。這種觀念在法國、德國和斯拉夫民族的國家中都很普遍。例如,風使穀物像浪濤一樣地起伏,這時農民常常說“狼在穀上走”(或在穀中走)、“黑麥狼在田裏跑”、“狼在穀子裏”、“瘋狗在穀子裏”、“大狗在那兒呐”。孩子想到穀田裏去摘穀穗或是采摘藍色的矢車菊,人們叫他們不要去,因為“大狗坐在穀裏”或是說“狼坐在穀裏要把你撕成幾塊”、“狼要吃你”。叫孩子不要去惹的那隻狼並不是一隻普通的狼,因為人們常說它是玉米狼、黑麥狼,等等;例如,他們說“小孩,黑麥狼要來把你吃掉”、“黑麥狼要把你抓走”,等等。不過穀精還具有狼的全部外形。在費芝霍夫(東普魯士)附近,要是有隻狼從田裏跑過,農民總是注視著,看它的尾巴是豎在空中還是垂向地麵。如果它的尾巴是拖在地上,他們就跟在它後麵走,謝謝它給他們帶來的祝佑,甚至在它麵前放一點好吃的東西。但是,如果它的尾巴翹得很高,他們就罵它,要殺死它。在這個例子裏,狼就是穀精,它的增殖力在它的尾巴裏。
狗和狼在收獲風俗中都是穀精的化身。例如,在西裏西亞的某些地區,割或捆最後一捆莊稼的人叫做小麥狗或豌豆哈巴狗。但是,五穀狗的概念表現得最突出的是法國東北部的收獲風俗。例如某個收穀者由於生病、疲倦或懶惰,不可能或不願意趕上他前麵的收割者,他們就說“白狗打他旁邊過了”、“他得了白色母狗了”,或者說“白色母狗咬了他了”。在孚日山區,收獲五月叫做“收獲狗”,割最後一把穀草或小麥的人叫做“殺狗”。在汝拉山[在法國與瑞士的邊界線上,屬法國。]區的隆勒索尼埃附近,最後一捆穀叫做母狗。在凡午登[法國東北部的一個城市]附近收割完時通常叫做“他們要殺狗子”。在埃皮納爾,人們按穀物的種類說:“我們要殺小麥狗,或黑麥狗,或土豆狗。”在洛林,說割最後的穀子的人“他在殺收獲狗”。在蒂羅爾的達克斯村,說打穀時打最後一下的人是“把狗打倒了”。在施塔德附近的阿涅伯根村,按不同穀物把它叫做玉米哈巴狗、黑麥哈巴狗、小麥哈巴狗。
狼也是一樣。在西裏西亞地方,收莊稼的人圍著田裏最後一塊穀子要割的時候,就說他們是“要捉狼了”。梅克倫堡的許多地方特別流行五穀狼的一種說法,人人都怕割最後的一把穀子,因為他們說狼就坐在那裏麵;所以每個割穀子的人都使出自己的力量,怕落在最後麵,每個婦女同樣怕捆最後一捆割下的穀子,因為“狼在裏麵”。所以割穀子的人和捆穀子的人都在比賽,誰都不願落在最後。整個法國似乎都有一個普遍的說法:“狼坐在最後一捆穀子裏。”有些地方人們對割穀的人喊道:“小心狼啊!”或者說:“他正把狼從穀子裏趕走。”在梅克倫堡,一般把田裏最後一把穀子叫做狼,割這把穀子的就是“得了狼”,按不同穀物把狼稱為黑麥狼、小麥狼、大麥狼等等。如果莊稼是黑麥,收割最後穀子的人就叫狼或黑麥狼。梅克倫堡有許多地方,割最後穀子的人必須偽裝咬其他收穀人或者像狼一樣嚎叫,以表示他是狼。最後一捆穀子也叫狼,或者叫做黑麥狼、燕麥狼,依莊稼而定。人們說到捆最後一捆穀子的婦女時,都說“狼在咬她”、“她是狼了”、“她應該把狼取出來”(從穀物中)。也有把她叫做狼;他們對她喊道:“你是狼!”她就得整年背上這個名字;有時候按莊稼分把她叫做黑麥狼或馬鈴薯狼。在呂根島[德國的屬地],捆最後一捆的婦女不僅名字叫做狼,回到家裏她還咬屋裏的女主人、女管家,因此還得到一大塊肉。但是誰也不願意做狼。一個婦女可以同時做黑麥狼、小麥狼和燕麥狼,隻要黑麥、小麥、燕麥捆最後一捆的都是她。在科隆[德國的屬地]地區的布爾村,從前有個風俗,把最後一捆穀子紮成狼形,留在穀倉裏,直到所有的穀子都打完後把它交給農場主,由農場主在上麵灑上酒或白蘭地。在梅克倫堡的布倫肖浦屯村,捆最後一捆小麥的青年婦女過去常從這捆中抽出一把麥子,拿它做“小麥狼”,這個狼的體形有兩英尺長、半英尺高,狼腿是用硬麥秸做成的,尾巴和鬣毛則用的小麥穗。她走在收穀人的前頭把它帶回村去,放在農莊大廳內的高處,在那裏放很長一個時期。還有許多地方把稱做狼的那一捆做成人形,穿上衣裳。這表明把人形穀精和動物形穀精兩者的概念混淆了。通常“狼”是在歡呼聲中放在最後一輛車上帶回家的,因此,那最後的一輛車也叫做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