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臉雖是個窩囊廢,平時端起太子的架子來卻一點也不含糊,柳風再厲害,也不敢有所違逆。

“滾開!你們長著一雙狗眼,看不出來我是太子嗎?”包子臉橫橫地抬起一隻腳踹了出去,力道很足,一個守門的侍衛當即抱了腿在地上打起了轉轉。

其他幸免一踹的侍衛瞪大了眼,仔細端詳著臉上五顏六色蒙了灰染了鼻血的包子臉,半天愣是沒認出來眼前的橫小子是太子。若如不是看見他頭頂的金冠和一身明黃絛衣,隻怕會當了叫花子踢下山去。

聽得門口一陣喧嘩,柳風搖曳著走了出來,仍是一身柳綠色的青衫,和金碧輝煌的雲仙閣輝映起來顯得有些樸素的突兀。

見到門前站著的太子和狐非,柳葉眉挑了挑,又不動聲色地舒展平了,躬身道:“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太子個子矮過柳風一頭,隻好狠狠地仰視著他,盡量顯現出帝王的霸氣來:“我帶了朋友來看仙童,國師快領我和令狐哥哥進去。”

“這……恐怕不妥,仙童現在正在修煉,不宜打擾。”

包子臉橫了眉,照著先前狐非教的話,散著渾身不可抵抗的貴氣說道:“我今兒就要進去怎麼了?有誰不服,隻管向父王告狀,本太子奉陪到底!”

有誰不服?誰敢不服?!

柳風識趣地讓開道,伸手往空中一揮,一道透明的結界就悄無聲息地破開來。狐非閃著勝利的奸笑,邁著大步隨著太子往雲仙閣裏走去。

雲仙閣的主殿供奉著一尊金光閃閃的仙尊像,狐非看著高高在上飄著白髯手持拂塵的老頭,也不知他到底是天庭的哪路神仙。

太子見狐非愣愣地盯著空蕩蕩的神殿,心中泛起小小的覬覦,偷偷伸手將他垂著的細長手指牽了,狐非卻仍瞪大眼睛搜尋著拙鸞的身影,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包子臉占了便宜。

“快說,拙鸞在哪裏!”狐非陰著臉瞪向悠閑淡然的柳風吼道。

柳風搖頭,輕描淡寫:“我也不知。”

“你這個妖怪到底把他藏到哪裏去了!”狐非往前要欺近柳風,卻被太子一把拽回。

“令狐哥哥,你看那裏。”

狐非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神殿外的大院中走來一個銀發黑眸的絕美孩童,頭頂上是美麗的白色翎羽,一襲金絲滾邊的月白長袍緊裹了他的身體,長長的尾羽掩在衣袍裏,緩緩向他走來,伸手道:

“狐非,我餓了。”

狐非眼圈一紅,愣愣呆在原地,耳邊是拙鸞每日都要說的話在回蕩。當他每天被咬得胸`前充血的時候,他曾是多麼討厭傻鳥說這句話,然而這一刻卻覺得短短的五個字是如此地讓人感懷傷情,催得他心中一口氣梗得眼淚汪汪。

看著拙鸞上翹的鳳目和冰雪般晶瑩剔透的容顏越來越清晰,心中禁錮了數月的思念在這瞬間一絲不剩地迸發出來,逼著他想要快步跑著迎上去,將他的傻鳥兒子牢牢裹在懷裏,任誰也搶不走。

手中卻一頓,狐非回頭,見太子皺著一張包子臉將他的手牢牢抓住,不讓他朝拙鸞前奔。

“快放開啊!”狐非使勁摔著太子的手,卻仍被他的蠻勁攥得緊緊,掙脫不開。

不遠處的拙鸞一張小臉已經凝上了冰霜,鳳目冷冷地看著兩人相牽的手,仍往神殿走著,卻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柳風把玩著國師冕冠上垂下來的絲綹,眯著眼凝視著拙鸞冰冷的神色,神色不明地緩緩勾起唇角。

“鬆,鬆手啊!”狐非見拙鸞一聲不吭地和自己擦肩而過,徑直走到神像前的蒲團上坐了下來,心中知曉這傻鳥定是生氣了,也顧不得太子疼不疼,伸出另一隻手砸上太子原本已經腫脹的包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