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以為那是巧合,不論是你母親的樣貌還是你們的姓氏——但等到你的樣子已經和那張舊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樣以後,我覺得我需要接受這件事了。”
停頓下來,塞德裏克從西裝外套內側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張老舊的相片遞給她,注視著她的眼神鎮定而鄭重,“我的祖先最開始效忠的那位先生是彭格列初代的雲守,也是初代門外顧問首領——阿諾德。這張照片裏的人則是他的妻子,斐洛莎——斐洛莎維多,也就是你。”
那麼果然,塞德裏克是卡夫瑞先生的後代?斐洛莎這麼想著,捋了捋耳邊的金發,並沒有急著接過照片。她認為自己快要瘋了,如果不是先前從阿諾那兒聽他親口說出這回事,她恐怕會覺得她的養父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病,然後不顧車速,果斷地打開車門滾出去逃走。
此刻她覺得她不需要再以自己的常識來判斷這碼子事的真實性,她經曆過的不可置信的事太多了,對她來說早就不該存在“不可置信”。
想到這裏,她最終搖了搖頭,推開塞德裏克手中的照片,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吧爸爸……我想你肯定是猜到了三年前那鈔意外’不是我遭遇了搶劫或者暗殺,而是我穿越到了十九世紀——所以你才會告訴我這件事,對嗎?那麼現在,讓我們別再提這個了,我覺得我的大腦快要爆炸,比起我自己的老照片我更需要一壺清酒和一份烤肉——噢不,是十份……”
語罷,她脫力般軟癱下來,倚著柔軟的靠背,沉痛地自言自語起來:“瞧瞧我今天都做了些什麼……我在跟我自己吃醋,還因此遷怒了我的後代——上帝啊,雲雀恭彌居然是……噢……”
在這之後,斐洛莎並沒有得到她需要的清酒跟烤肉——她很快便在車上睡著,而塞德裏克則是叫司機將車開回了她住的旅館,把她送到了她的房間。
第二天他們就回到了德國,斐洛莎維多用一個月的時間替自己打點好了“後事”,與她的朋友和塞德裏克告別後便乘坐飛機飛往澳大利亞。她知道自己在依照既定的未來前進,或許是這個未來沒有讓她厭惡或者害怕,她並未感到不滿。
不像三年前在香港機場的意外,這回是她自己選擇了這麼做。她想。
在意識到即使過了三年自己也會因為見到阿諾德的後代而嫉妒時,她就知道她沒有辦法把那二十四年的記憶當成一場夢了。正如她為了活下來而犯下的罪一樣,不論她生前多麼愉快地活過,在死後她也是要下地獄的——而她在那個時代生活過的二十四年也不能和她腿傷的炸傷一樣被美容手術淡化得隻剩下淺淺的印記,她在那兒為了生存殺過人放過火搶過劫,在那兒遭遇過戰爭,又在戰場上因無力挽救任何一個人的性命而體味過絕望。這些經曆無法濃縮在二十四年的記憶中,它真實得令她沒辦法逃避。
她已經不再適合和平的二十一世紀了。她想她必須回去。
幸而留在那個時代的不僅僅是她洗不去的罪名,還有其他無可取替的珍貴的事物。
仔細思考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