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1 / 2)

除非緊急情況否則不能在基地製造大動靜的念頭,伸手將一遝待批閱的資料拖到麵前,拾起手邊的筆不緊不慢地回應。

“不是啊先生!!我剛剛是跟六道骸在一起的——他都說那不是幻術!!茜、茜拉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啊!!她的打扮有點奇怪,而且在我尖叫之前就轉身跑了!!”男孩兒見他不以為意的態度,趕緊出聲解釋,臉色相當難看。

握住筆杆的手不著痕跡地一僵,阿諾德抬眼望向他,兩秒後才反問:“六道骸說的?”

“嗯!”桑恩使勁兒點頭。

思忖了片刻,阿諾德還是麵色平靜地站起身,拿下衣架上掛著的外套換好,便一言不發地踱出了辦公室,往基地的出口方向走去。不出所料,剛踏出地下基地,他就見到了等候在出口的一個矮小身影——那是個看起來不過三歲的藍發男孩兒,與多數同齡的西西裏孩子相比顯得格外瘦削,古怪的發型瞧上去像極了某種熱帶水果,一雙異色的眼眸裏盡是捉摸不透的笑意,唇角微微翹起:“Kufufufu……你果然出來了。我可以肯定的確是那個女人,她跑去了懺悔室。”

睨了他一眼,鉑金發男人並未對他的話提出質疑,旋身走向懺悔室。

六道骸即是阿拉斯特爾——在三年前的那場最終戰役中,他與尼恩切爾涅同歸於盡,而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墜入了輪回,“眼”的力量讓他獲得了新生,因此他的這具禸體保留了前一世的記憶,並且能夠使用前一世“眼”賦予他的能力。半個月以前,六道骸找到了阿諾德,告訴他自己能夠替他工作——盡管完全無法信任這個小鬼,出於考慮到他算是個不穩定因素的原因,阿諾德還是同意了將他留下。

目前為止,事實似乎是證明了他的決定是正確的——至少在麵對戴蒙斯佩多時不時的幻術搗亂時,他們有一個足以與他抗衡的術士坐鎮。

蒼穹的東麵才剛剛被柔和的天光照亮,穿梭在教堂中僅能聽到唱詩班早練的歌聲及清掃落葉時掃帚同地麵的細微摩挲,阿諾德來到懺悔室門口後意料之中地沒有看到神父的身影,他抬手握住門把試圖打開門,卻發現它竟從裏頭被反鎖住了。

下意識地蹙了蹙眉,他考慮了半秒,加重了握住門把的力道,重新一擰之後便聽得“哢嚓”一聲,竟強製性地將門鎖給擰斷,順利推開了門,落入眼中的卻又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將自己反鎖在懺悔室裏頭的的確就是那個消失了三年的金發女人,可她此刻竟恰好把貼身的T恤脫下,幾乎是光/裸著上身,僅剩下一件單薄的內衣裹在胸`前,在三月薄涼的空氣裏略微發抖。

“……先生。”茜拉沒有料到會有人忽然破壞門鎖打開門,在瞅清來人後,拾起剛剛胡亂偷來的衣物要換上的動作就這麼停頓下來,過了將近十秒才想起要用衣服擋住身體,頗為驚慌地睜大了雙眼:“您……您怎麼過來了?!”

“……應該是我來問你在這裏做什麼。”對方相較起她的慌張倒是更為淡定,一雙湖藍色的眸子毫不避嫌地將視線定在她身上,也沒有刻意的躲閃或是回避,隻是眼神裏多了幾分鮮見的鄙夷。

——她一頭金發上沾了不少牧草亂糟糟地披散在肩頭,有些發紅的臉頰上殘留著泥印,被扔在一邊的寬鬆T恤和尚且還穿在她身上的牛仔褲一樣髒兮兮,就好像剛被從草原上回來的肉牛圍攻過一般,很是狼狽。

茜拉窘迫地待在原地任他審視自己,她覺得她快要哭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和阿諾德重逢,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一大群羊駝給踩回這個時代——那真是她這輩子最丟臉的事,她想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像她這麼倒黴,被闊別三年的自己愛上的男人看到這幅狼狽的模樣——即使她已經有太多狼狽的樣子給他看過了。

“您、您等我換好衣服!”腎上腺素分泌過多,茜拉已經控製不住地結巴起來,這令她感到更加丟了臉麵,恨不得要躲到桌子底下去:“該死——別看我這幅糟糕的樣子了,先生!都是您的錯——您一定早就知道我會被一群羊駝踩過來了,您是故意等著取笑我的!”

看著她快要抓狂跳腳的焦躁神情,阿諾德終於挪開了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脫下外套走上前,緘默地將它給她披上。在碰觸到她肩前的幾縷金發時,他發覺自己前一刻還需抑製的情緒起伏迅速平靜下來,某一瞬間開始略微加深的呼吸也趨向平緩。

他依然記得三年前那個初冬的早晨她的身體消失的場麵。那時他反射性地握緊了她早已冰涼的手,幾乎要將她的手骨捏碎——可她愈漸透明的身體還是消失在了眼前。而現在,僅僅需要走近,就可以觸碰到簡直要接近虛假的真實感。

“先生……?”注意到鉑金發男人的沉默不語,茜拉拉緊了他給自己的外套,企圖說些什麼來讓他開口。她以為他會有——就算不是很多,也應該會有要對她說的話。畢竟在二十一世紀時,已經成為靈體的阿諾德告訴她他沒想到她還活著,那此時的他至少也會對她的出現感到吃驚。

可他的反應異常的平靜,盡管有一部分原因是兩人的重逢被她詭異的行徑攪雜了。

“沒想到你還活著。”像是看穿她內心的想法,這個好像雕塑般麵不改色的鉑金發男人緩慢地蠕動薄唇開口,語氣卻還是不盡人意的平淡,下一句話也令人意想不到:“因為是派不上用場的東西,所以我叫人把你的遺物統統丟了。不要期待基地裏會有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