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明日就下山吧,我決定了。”我冷冷的說,先生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黯然的說:“等你把這些藥吃完,我們就走。”我不知發什麼瘋,回頭快步走到他身邊,搶過他手裏的藥,狠狠的摔出去,第一次對他吼道:“又是藥,兩年了,你說我的身體會明朗的,可我自己竟連自己得的什麼病都不知道,隻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不問,完完全全的接受你的照顧,可是先生呢,你是什麼人,在做些什麼,我都不知道,我不問,不代表我不介意!”
先生驚恐的看著我,第一次,我看見他眼裏的光滅了下去,他臉色蒼白,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急劇咳嗽起來,他伸出手想摸我的臉,我快速跑過去,抓住他的手放在我的臉上,他突然安下心來,癡癡地笑,我嗚咽著抱住他,懇求道:“先生不要離開我!對不起對不起……”他把頭擱在我肩上,雙臂無力的垂下,整個身體垮下去。我重心不穩,兩人皆倒在地上,先生壓在我身上昏睡過去,我使勁的拍打著他的背,不斷地喊他,我當時那麼害怕,害怕先生的魂魄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滿山的梨樹林中,再也無跡可尋。
等將先生安置在床上後,我才發現他胸前的衣襟猩紅一片,我自己的衣服上也是沾滿了血漬,我小心拉開他常穿的白色長袍,胸口上的傷口讓我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傷口不大但很深,應該是箭之類的利器所傷。
他似乎感覺到我的眼淚掉落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呻吟著,我握住他的手,不停的對他說“先生別怕”,可其實是我自己在害怕。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淺淺的梨渦。
對於醫術,我隻會一點皮毛,幸好這時先生已經恢複了一點意識,讓我按他說的做,終於簡單處理完傷口,替他換上一件茶色長衣,先生一向隻穿白色,可到底是美麗的男子,粗布或綢錦都掩飾不了他的風華。
他又繼續沉沉睡去,我凝視著他,終於俯身在他幹澀而蒼白的唇上輕輕一吻,舌尖點了點他的唇,窗外梨花一下子絢爛無比。
先生就這樣躺了兩日,一次在他午睡時,那隻漂亮的鳥停在窗檻上,“咕咕”叫了兩聲,我躡腳走過去,它不但沒有受驚,反而與我十分親昵,我想大概是我與先生處久了,身上也沾染了他的氣息吧。輕輕撫摸著它的羽毛,卻發現它的腿上綁著一卷書信,我回頭看了一眼,見先生睡著,便私自把信拆了下來。我是很好奇的,不對信,而是對先生,因為對他莫名的喜歡和依戀,我有了窺探他內心的衝動,這種心情讓我焦躁,我毫不猶豫的打開了信箋:子桑先生親啟:北邊戰事已定,大軍已在南撤,陛下有意整頓軍治,意計三個月內整裝出發,遼之戰事結束,陛下有意矛指宋朝,在下知大宋對先生而言與遼國不同,這次作戰,先生是否參與,全在先生定奪。另外先生中毒的解藥已經拿到,如若不便,可隨時派人來麓尾客棧拿取。先生好生養傷,陛下自會回報先生的功勞。
完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