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握了他,平日那握筆的手此刻竟是如此有力,直握得齊天睿痛得呲了呲牙,再看這蒼白失神的臉色,這才驚道,“從夕兄,你這是怎的了?”
“天睿!為兄,為兄從未逢此絕境,解救之人唯有賢弟,但求不辭!”
話語磕絆,急切的嗓音竟是有些發啞,齊天睿趕緊握了他接道:“你我兄弟何出此言?兄長有難,齊天睿便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一麵說著,一麵挽著他往裏讓,“快快裏麵請!”
二人進到小廳,齊天睿讓了座又親自斟了熱茶雙手遞過,“兄長莫急,有話慢慢兒說。”
葉從夕接了,勉強抿了一口又擱下,口中依然發澀,“天睿,為兄……實在難以啟齒。隻與你情同手足,這……”
“說吧,客套什麼!”齊天睿不耐,“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說不得的!”
“那隻得請賢弟擔待為兄枉大不尊了。”葉從夕雙手輕握,不自在地撫著指節,“話還要從為兄去年出行說起。”憶起從前,語聲稍稍緩下來,“那日將將出了金陵便在河邊偶遇一小童,正拿了樹枝在地上作畫,寥寥幾筆,十分的意思,十足童趣。我瞧著喜人,便歇了腳也在青石上坐了,和著他勾了幾筆,豈料那小童不懼竟是接著對了下去。我興起,指點他一二,那小小年紀便虛心好學,一點即通,甚得我心。一來一去,不覺就到了晌午,小童不肯舍我而去,隨他來的老家人便邀我一同往他家中去。彼時興致正濃,為兄便隨他們去了。府宅臨水,清靜雅致,一家人知書識禮卻又似小莊農戶,彼此甚是親近。席間與我相談亦歡,更邀我留下做小童的師傅,我想想也無甚當緊便隨口應下幾日。……誰曾想,這一教就是一年。”
天睿耐著性子聽這娓娓道來也沒道出個所以然,早知道他是做了教書先生,在人家寄食、一待就是一年,又如何了?可瞧那雙眉相蹙,眼眸深邃,似深思又似難言的模樣,齊天睿不敢破這尷尬,隻得低頭抿茶。
“這人家,家風隨和,悠然度日。府中,有位小姐,是小童兒的姐姐,宅邸不大,常相見。”
這一句,不長,葉從夕卻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得艱難,齊天睿聽著聽著忘了喝茶,心燥一掃而光,眉毛漸漸彎了,嘴角一挑:“從夕兄,你莫不是瞧上人家小姐了?”
原是一句玩話,卻不想竟是讓對麵之人忽地默然無聲,齊天睿方覺失言,“從夕兄莫怪,我……”
“你所言不差。”葉從夕輕聲打斷,抬眼看著齊天睿,苦笑笑,“天睿,為兄平生技無所長,筆醉畫癡,天生不合時宜。原也當此生煙水孤篷,萬裏山川,自甘荒唐。可自與她相識,我……便離不得了。”話到此,輕輕頓了頓,再開口,如此柔軟,“一顆玲瓏心,滿是俏心思。隔窗聽琴,我可一日不食;一顰一笑,我便夜不成寐;為與她荷塘相遇,我日日守候,風雨不忌。每日見,再見不夠,一牆之隔,也是鴻雁傳書,曲意難盡……”
七尺男兒,一簞食,一瓢飲,萬裏江河,醉寫山川,天地隻此一人!此刻竟是纏綿出小女兒心思。齊天睿心裏忽道哪日該跟娘親一道拜拜佛祖,這真真是奪了魂魄、活見了鬼了!
“就這麼愚著,整整一年。春去秋來,竟覺已是天長地久。一日書童戲言點撥,愚兄方才頓悟,趕回來預備求親。這一別,不過數日,綢繆遣綣,思之切切……”
齊天睿就這麼喝著茶瞧著,瞧著眼前人沉浸其中、情難自已,“完了?”實在未聽出什麼要緊的險情。
“誰曾想……”葉從夕柔和的臉色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