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輕輕用下巴磕了磕那小腦袋,“沒旁人睡過。要不,你就是嫌棄相公我?”

等了一小會兒,懷中的小腦袋終於搖了搖……

……

四更天,兩人總算洗漱完,安安生生躺下。外頭起了風,原本在素芳苑是竹篾紙的窗子,一起風總會有刺刺拉拉的聲響,澤軒都是玻璃的窗子,便隻聽得到樹梢搖擺,簌簌的,安靜了許多……

床寬大,她蜷縮在一角,他伸開手臂竟是都夠不著。

“丫頭,”

“……嗯,”

“你今兒這是跟我賭氣是不是?嗯?”

“……往後不了。”

齊天睿輕聲笑了,“你這丫頭,認錯兒比蹦豆子還快!”

那角落裏又沒了動靜,齊天睿起身,把枕頭扔到她身邊去,自己拖了被子挪過來,見那丫頭支起了胳膊,趕緊道,“別忙著紮我啊,我有話跟你說。”

玻璃罩燈,小小的燭苗,透過薄紗的帳子映在白淨淨的小臉上,粉粉的,抿了抿唇,小渦兒圓圓的,又複了往日那乖巧聽話的模樣。

“來,躺下。”

這麼一張大床,又被他擠得沒了地方,莞初猶豫了一下,側身臥下。

齊天睿伸手給她攏了攏被頭,“今兒,給你賠個不是。”

挨得那麼近,他沉沉的語聲這麼柔和,背了光,那臉上的顏色好親近,話聽得好真……

“那天不該衝著你發火。新嫁的嫂嫂能知道護衛小妹,為她擔事,算是不易;起初瞞著我,也是你的道理。”

丫頭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隻有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將計就計是個好法子,若非我臨時回轉,你就做成了。這臨時起意不能算是我的算計,所以,那原本是個天衣無縫的法子。可我怎麼覺著,你這是無奈之舉,並非全為了秀筠?”

鼻子一酸,莞初趕緊抿了唇,悄悄地把臉往被子裏縮了縮……

她在燭光裏,一點子小動作都在他眼裏,齊天睿抱著肩略路往她跟前傾了傾身子,“丫頭,你是不是記恨我以為你有孕?”

眼睛好不爭氣,一下子就漲得滿滿的,她緊緊抿著,他的臉已然模糊,卻不肯讓一滴掉下來,不想再看清他……

他靜靜地看著,等著,待那清澈的琥珀徹底看不到顏色,他抬手,手指輕輕在她腮邊一點,一顆滾燙的淚珠滑在指尖,啞聲道,“是我想得醃臢了。委屈你了。”

那淚撲簌簌的,她埋頭,遮了那淚水的小臉,隻把紅紅的眼睛露在外頭。他伸過手臂想將她攏進懷裏,她僵著不肯,隻得罷了,覆在她的被上,輕輕地拍著……

“丫頭,”

“……嗯,”

好半天才她哼了一聲。

“既是應了大妹妹,咱們就得好好兒的把這事做圓滿,你懂嗎?”

“嗯。”

“到時候可不是在福鶴堂應付一日就可了事,那是要天天在眾人麵前扮娘,要當心。”

“做什麼要扮娘?那小娃娃不是生下來就給我的麼?那我就是娘呢。”

哭過的鼻音囔囔的,那小聲兒裏卻是欣欣然,理所當然。

齊天睿一怔,笑了,輕輕捏捏那淚水閃亮的小鼻頭,“好,就是娘呢。”

她也笑了,“那……你也常回來看娃娃麼?”

“那是一定,沒有爹,他怎麼長?”

“嗯!”

看著這張淚痕的小臉竟是有些欣喜,不知怎的,齊天睿鬼使神差道,“到時候,不如我就搬回去,省得來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