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可齊天睿知道,這回這小貓兒心裏可不是怯。
“這是什麼?”
“戲譜,是我改添的。”
小聲兒裏多少得意,她竟是都不問他好聽不好聽,齊天睿心道果然,學唱學不來曲者所能的那些細微之處,聲音信自遊走,多少餘地,多少年不曾聽過這麼細熨貼合的調子,更是多少年不曾有人在耳邊如此嬌軟……
他笑了,握著她的手,輕輕碰了碰頭,“丫頭,”
“嗯,”
“這能上台麼?”
她抿嘴兒笑,早就知道他是個聽戲的行家,搖搖頭,“是小堂會。”
“為哪出堂會而作?”
被他攏得有些發燙的臉頰悄悄涼了下來,怎好說自己從小幾經生死,床榻之上長成人,每一夜睡去,都盼著第二日還能看到日頭升起……隻有戲,在戲中,她信遊天下,高登科榜;運籌帷幄,馳騁疆場……無人聽,無人賞,可一個人卻活了好幾輩子,多少快意……
“原本……是我自己做了取樂兒的,後來,爹爹拿去,原說要與班子教習,可又覺著太隨性,不倫不類。相公,你覺著呢?”
“可曾與旁人聽?”
她癟了癟嘴巴,“不曾。這是戲,爹爹根本不許我拿出來。從未與人唱,便沒有好不好了,相公,你覺著呢?”
“我覺著啊……”他懶懶拉長了音道,“這種胡編亂造的曲子可真是……”
他語聲沙啞,好是不屑,她聽著唇邊的笑容就涼了下來,抿著小渦兒,訕訕的。正是無趣兒,他忽地轉過頭,唇熱熱的,就在她腮邊,柔聲道,“真真是世間少有,絕妙佳音啊。”
她騰地紅了臉頰,卻掩不得欣欣然一臉得意的笑,小聲顫顫的,“真的?”
他笑著點點頭,一抻胳膊將她從身後拉過來,“不過麼,做生辰禮顯得……有些單薄了。”
她聞言一挑小眉,直衝著他道,“那我再沒了,伺候不得你了。”
“瞧瞧,”他笑了,抬手捏捏那小鼻子,咬牙道,“還沒怎著呢,就敢跟我逞性子。”
看他假意恨,她也笑了,“那你還要怎樣?”
“這本折子戲,給我從頭唱一遍。”
她聞言忙點頭,“嗯嗯,趕明兒我給你唱個全本。”
“趕明兒做什麼?就今兒。”
“今兒?相公,你不是累麼?早點歇吧。”
他沒言語,回頭把她的枕頭,被子打開,躺下//身,拍拍身邊,“來。”
她瞧了瞧,爬過去躺在了他身邊,蓋了自己被子,他撐開手臂將她連人帶被一起攬進懷裏,她稍稍僵了一下,就被裹得暖暖和和的……
這麼近,燭光照進來,兩個人都清晰,看著他眼裏的紅絲,困乏之極,他是因著明日不在家才要今夜聽完麼?想起前兩天葉從夕的話,她輕聲道,“明兒葉先生說晌午設宴與你賀生辰,我……能不能去?”若是能去,就給他唱完……
“不能。”
他語聲不大,卻是硬得人不敢再開口,隻得頓了頓道,“那戲好長呢……”
“今兒夜裏還做旁的?”
“那倒不……”
“那就是了。”
“躺著長,氣不順,不好聽呢。不如明兒我……”
“聽的是曲調,不妨事。”
“……哦。”
她起了韻腔,他輕輕合了雙眼,紅塵如戲,正是台上春秋,金玉滿堂不及懷中一曲清音,清奇的律調演繹老戲陳曲,輕輕灌入耳中,帶著她小小的嬌//喘,兩天一夜的疲累慢慢地舒展、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