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給太太去了。”

“……給他留著。”

輕聲支應了一句,莞初起身往盆架邊去,綿月忙跟了伺候她挽袖子,“姑娘,二爺……他是怎麼說?櫃上忙還是……時候兒不定?總這麼等著也……”

“艾葉兒,去吩咐說留著院門,小廚房的火也別封。”

“哎。”

小丫頭得了令噔噔地往樓下去了,姑娘洗漱罷,也不再抬眼,回身就進了帳子,帳簾落下再無動靜。綿月瞧了瞧,歎了口氣。往常隻要那爺回來,她和艾葉兒就都被攆出去,不管做什麼隻他兩個一道膩著。一頓飯能吃大半個時辰,一盤子水果、一盅茶,都是樂子;即便就是二爺忙,深夜裏燭燈底下,一個寫譜子,一個算賬,也時不時要傳出些笑聲來。有時候隻有姑娘的小聲兒,時而被逗得急,時而弄得樂,嬌滴滴的。可這一會子,盼不得歸人,小樓上這巴掌大的小廳就著雨聲顯得空蕩蕩,好是冷落……

……

夜靜,靜得那細細的雨水仿佛下在房中,絲絲綿綿,淋得人濕漉漉,一股寒氣……

莞初還是那一身薄綢,抱著雙膝,靠在角落。空空的拔步床,燭光透進來,將那蜷縮的人恍恍惚惚地投在帳子上,孤孤單單,一小團。淺淺的琥珀像初冬的湖水將將覆了寒霜,一點波紋都不見,直直的,映著眼前那一對冷冷的鴛鴦枕;耳朵隨在淅瀝瀝的雨水中“盯”著外頭的院門,辨別著石磚地上每一處不一樣的水聲,可是有青靴踏過,一刻,一刻過,不曾盼來那急急的夜歸人,卻是盼來遠遠的竹梆敲了四更天……

僵硬的眼簾終是沉了下來,心一酸,頭歪在膝頭,嘴巴癟癟地,努力屏著不讓那眼淚掉出來……

他真的……舍得她……

私宅一夜,他縱了性子,纏著她,說再忍不得;緊緊地抱著她,迫著她把他一身的滾燙都感受……他不停地吻著她的小臉,丫頭,你心疼心疼我,你心疼心疼我……

蜷縮著在他懷裏瑟瑟發抖,她像被雨水打得再也展不開的一小卷葉子,*的汗他也心疼得緊,卻以為那是將才的燥熱所致,越發膩纏,一時心急,竟道:丫頭,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怕這個?難不成……是已然*於人?莫怕,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貞潔帕子,我隻想要你;丫頭……

“沒有……相公,我沒有……”

“那是為何?還在想著旁人??”

“不是,不是……相公,我隻有你……”

他急得狠,她被逼得語無倫次,慌亂之中,險些就嚷:相公,我是曉初!你還記不記得那十年前就快要死掉的孩子?娘胎裏帶來的心疼病,我活不大,更活不老,這男女歡//愛……我承不得……每次親吻,一醉就難受得要死去一般;若是,若是再……不知極致,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相公……

我根本……就不是個真正的女人……你要我,我拿什麼給你……

可是……不行……

原先不能說,是怕他惱,怕他遷怒爹娘;如今,不想說,是太戀著他……她是他的丫頭,捧在手心裏,疼在心尖上,抱著她,他從來不知放手;親吻她,總會讓她迷失在他懷裏、在他濕濕的溫柔下,哪怕……就是次次承受針紮的痛,她也心甘情願……

說了,他一定會好好地供著她,養著她,像看著那樹上終究要枯落的葉子,一天一天,等著她萎去;那等待,若非親身體味,如何知道其中深陷絕望的恐懼與痛苦……

這苦,她已然給了爹爹、二娘,給了哥哥,他們都在數著日子;每次看到他們的眼睛,裏頭的疼惜能把她的心揉碎,她想說:我不怕,你們都不要怕……可是,沒有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