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這個,才是我給你的休書。”
顫唞的雙手接過,她想冷冷地道聲謝,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
他抬手,從她領口牽出那條銀鏈子,輕輕一掙,那細薄的鏈子便斷在手心,“你記住,往後不管是何因由,天塌地陷,我也絕不許你回頭!”
他一回手,將那鏈子扔進了銅爐,轉身大步離去……
風雨遮掩了他最後的痕跡,她撲到了銅爐邊,伸手去夠那鏈子……
“曉初!放手!!快放手!!”
鏈子緊緊握在手中,滾燙的傷痕,深深的印記……
☆、第118章
……
深秋時節,煦暖江南亦經不得冬日//逼近,鬱鬱蔥蔥的綠終究黯淡下來;偶或連幾日陰雨,常不成氣候,卻是淅淅瀝瀝籠出一片霧氣蒙蒙,陰寒濕重,葉子尚不及枯去就落了下來,濕漉漉地鋪在腳下……
一天陰雨,辨不得日頭,未及傍晚便掌了燈,燭光映著外頭的光亮照得烏突突的。銅爐燒得熱,偶爾有劈啪的聲響,高幾上流淌著清清梅香的熏霧,淡去了雨濕氣,房中幹燥溫暖。
譚沐秋坐在桌旁,小心地調製著燙傷藥,目光不時地看向不遠處靠臥在暖榻上的人。兩隻眼睛看著窗外,許久,她都沒有動一下。自從她住進來,時不時就要開門出去看,怕她著涼感風寒,譚沐秋著人全部換了玻璃窗,這才算安穩,卻是從此喜歡坐在窗下,數那西府海棠的葉子一片片落盡,看那梅枝上一點點透出花芽。可譚沐秋覺著,很多時候,她隻是在看那玻璃,這奢侈的東西……
燭燈映照過去,把那張寡瘦的小臉映在窗上,淺淺的眸不覺傷心,隻是有些發怔。譚沐秋輕輕歎了口氣,那一夜,小夫妻倆斷了個幹淨,雖是刻意的結果,卻不曾料到齊天睿的狠絕。他走了,走的恩斷義絕;她連著幾日昏昏沉沉,一封休書,一條斷開的鏈子,如同她殘留的性命一般,再也尋不到一絲與他的瓜葛;喃喃的夢中,她像高熱的小兒不停地囈語,急急地,仿佛憋悶在心裏的話都要說出來,卻沒有一個字能讓人聽得真切,也或者,能聽得懂的那個人早已不見蹤影……
守在身邊,強著給她灌湯、灌藥,譚沐秋心痛難當。天生一朵折徑的小花,老天又偏偏弄人,讓這不完整生得如此精致、玲瓏剔透……該有人來疼她,暖著這顆孱弱的心多看些塵世的風景,卻如今,白白添了一場相
她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擱下就擱下了,再痛……也不會再撿起來。”說著,那淺淺的水眸看著譚沐秋,“我是擔心,他會傷著你……”
“不會。你在我身邊,他怎麼舍得。”譚沐秋寬慰道,“天睿許是恨,卻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你看,天悅這幾日常過來練功,若是他想動我譚家班,怎會讓自己的兄弟沾惹。”
“……嗯,”莞初點點頭,輕輕抿了抿唇,又道,“哥,若是日後……他真的與你計較,你莫……莫與他爭,莫要……驚動什麼人。他許隻是一時急惱,你去找葉先生,葉先生的話他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