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李世民繼續道:“父皇,孩兒與寇仲在戰場上多次對敵,深知此人用兵詭詐,是極難纏的對手。與這種人化敵為友,我們可以騰出手來剿滅其他叛賊,實是有利。”
徐子陵聽得心中暗笑,用兵詭詐,極為難纏?若寇仲得知李世民在背後這般評價他,不知該高興還是該苦臉。話說回來,兵者,詭道也,形容敵人就叫陰險狡猾,形容己方就叫足智多謀,其實都是一回事……
想到寇仲,不由得走了神,錯過了好幾句談話。忙收斂心神,繼續聽下去。
聽得李淵輕描淡寫地道:“這麼說,世民你是支持和少帥軍結盟了。”
李世民似是拱手,道:“是。孩兒以為,父皇當下決斷,與少帥軍正式結成盟友。寇仲一向頗有信義,父皇若懷疑他反悔,不妨要求他們盡快平定南方,然後寇仲徐子陵親入長安,以示歸附。”
徐子陵暗讚,李世民這話說得八麵玲瓏,更給將來寇仲進長安鋪好了後路。因寇仲若能平定南方,必定要親入長安幫助李世民奪權和抵抗塞外聯軍。至於他來了以後是被局勢控製還是控製住局勢,就未必由得李淵做主了。
然而這樣公開支持結盟,對李世民卻無好處,隻會加深李淵的懷疑。但李淵對李世民成見已深,無論他怎樣回答,都隻會加深父子間的隔膜罷了。
耳聽隔壁這一對各懷心思的父子經過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岔開話題,述說他事。忽然聽到李淵似不經意的道:“建成無用,敗給劉黑闥,我定要好好懲罰於他。世民,你領兵去接替他吧。”
徐子陵一震,這才知道李淵此次來的真正用意,原來是李建成和劉黑闥作戰失敗,無奈下要讓李世民領兵出征。就李淵本心,當然是不願意讓李世民領兵的。因他在軍中有極高威信,讓他上戰場隻會培養出更大的勢力。但李世民的軍事才能又是無法忽視的,或者說,他還有相當的利用價值。
徐子陵聽著李世民領旨謝恩的答話,忽然有一種不安升騰起來。一種在進長安之前曾經感到過的,熟悉的危機感。
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第一日的水戰,少帥軍和宋家算是不分勝負。因宋家雖損毀了不少船隻,少帥軍卻也傷亡不輕,算是打個平手。兩軍各自收兵回營,準備下一場激戰。
寇仲走了幾個營地巡視一圈,便趕回來尋找跋鋒寒。見跋鋒寒正獨自坐在營地旁邊擦拭他那把偷天劍上的血跡,老遠便叫道:“老跋,明天會不會下霧呢?”
跋鋒寒抬起頭道:“具體的時間難說,明日夜間到後日,總有七八成的把握吧。”
寇仲在他身邊坐下,道:“所謂大霧,將是怎樣的情形?在岸上能看到多遠?”
跋鋒寒沉吟道:“我不能確定。但就天象來看,這場霧絕不會小,譬如宋家的船開來,恐怕要開到江邊我們才能發覺。”他愣了一愣,忽然明白寇仲的用意,道:“你的意思,難道是想讓我軍趁著大霧……”
寇仲點頭道:“正是。老跋說說看,如果我們趁著大霧偷渡過江,能有多大的成功機會。”
跋鋒寒把偷天劍還鞘戴好,沉吟道:“這將是極危險的舉動,因為你很難瞞過對方的哨探,更繞不過對方的水寨。一旦被發現動起手來,他們占據岸邊,是絕對的優勢。”
寇仲道:“如果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哨探和水寨呢?”
跋鋒寒愕然看向他道:“你不是說笑吧?”
寇仲笑容依舊,神色間卻透出堅決:“當然是說真的。雖然這樣難度很高,但正因如此,才能收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也許就能一舉攻破宋家的防線。”
跋鋒寒搖頭道:“可是稍一不慎就會被發現,弄巧成拙。我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冒此大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