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難眠之夜(2 / 2)

盡管已有所了解,夏侯紓卻也還是問了句“你怎麼在這裏?”

“睡不著。”夏侯翊的語調帶著幾分醉意。

夏侯紓白了他一眼,卻見夏侯翊雖然表麵上笑意盈盈,卻不似往日那般精神,這讓夏侯紓不得不琢磨著他話裏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突然又聽到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便見夏侯翊突然從假山上跳下來,慢悠悠走到她麵前。兄妹倆隔著窗,一人窗外,一人窗裏。

夏侯翊再次揚了揚手中的酒壺,眉眼含笑的看著夏侯紓,漫不經心解釋道:“得了壺好酒,過來找你共飲。見你房裏靜悄悄的,又怕吵醒你,所以在外麵等你醒來。”

夏侯紓聞言心中驟然一緊。這麼說,他來很久了?那麼他是不是也聽到了自己說夢話?

當年夏侯淵夫婦決定將夏侯紓從泊雲觀接回來時,夏侯翊正在皇室管轄的鳴鹿書院求學,起初並不知情。後來是聽府裏去給他送衣服的小廝告訴他家中出了大事,他才陸陸續續聽到些情況。彼時隻有十三歲的夏侯翊,即便知道了常年居住在泊雲觀的妹妹差點在回家途中身首異處,出了氣憤,他也不能做什麼。但是現在不一樣,站在夏侯紓眼前的,不再是當年那個勢單力薄的二哥,而是越國公府未來的掌門人,也是長青門的接班人。他擁有祖輩父輩積攢下來的榮耀,還有密布全國的情報網可供操縱。如果讓他知道,她從前的那段經曆依然還在糾纏著她,他會做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為人所知的小情緒,夏侯翊有,她也如是。夏侯紓並不打算和盤托出,不由分說便從夏侯翊手中搶過酒壺,猛灌了一口,哪知是壺烈酒,辛辣的味道從喉嚨直達鼻腔,連眼睛都不受控製溢出淚花。

夏侯翊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順便接過她手中的酒壺,笑道:“都像你這麼喝酒,再好的酒都是浪費。”

夏侯紓淚眼迷離的瞪了夏侯翊一眼,忍不住又咳了幾聲,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

夏侯翊見他淚眼花花的,也不忍心繼續打趣她,隻是殷勤的給她拍後背順氣,一邊卻又忍不住笑意,自始至終沒有問起夏侯紓做了什麼夢。

夏侯紓咳了半晌才終於好受些,才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和嘴角。她緩緩抬眸,睥睨著夏侯翊道:“大晚上的,你不會真是為了來灌我一壺酒,然後看我笑話吧?”

“是又如何?”夏侯翊眼角噙著笑意。

“是嗎?”夏侯紓不以為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漫不經心的問,“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胡說八道些什麼!”夏侯翊隨手打開了她在他胸口有一下沒一下拍著的手,仰頭喝了一口酒,“聽說你白日裏帶翎兒出去了,還被三嬸攔下斥責了一通,我是特意來慰問你的。”

“多大點事,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夏侯紓一臉不在意,“三嬸性子,全府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尤其是關係翎兒的事,更是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可憐翎兒,小小年紀就要背負這麼多。我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過難得的是,母親居然沒在意。我瞧著這翎兒若是再不覺悟,恐怕以後還有得苦吃。”

“三嬸要是聽了你這話,肯定會跟你拚命的。”夏侯翊笑道。他平日裏雖然不愛摻和家中女眷的事,但心裏卻跟明鏡似的。

“我才不怕。”夏侯紓不屑道,“忠言逆耳。她是長輩,若連翎兒的將來都不好好打算,卻要跟我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以後誰哭還不一定。”說著她又瞥了一眼夏侯翊手中的酒壺,轉移話題道,“好酒需得配好菜,你這樣獨酌可真沒意思。”

“看你這麼饞,不如明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吧。”夏侯翊說。

夏侯紓皺了皺眉,抬頭仔細打量夏侯翊的表情,聽他這話,再聯想起他今晚的種種反常行徑,並不像是臨時起意。

夏侯翊也不打算過多解釋,隻說:“明日巳時,你先帶著雲溪去遊湖,我晚些時候便到。”

“你為何不與我同去?”夏侯紓疑惑道。

“我這不是怕一同出門太過招搖了?”夏侯翊笑道。見夏侯紓滿臉寫著不相信,才說,“我有要事要處理。”

夏侯紓若有所思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與我遊湖隻是個幌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