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〇回 怒主下令眾尋寶錦 藩王離京父送警言(1 / 3)

乾清宮,仙樓。

這一日朱元璋正獨坐案前,不知何故滿眼怒氣。

這時,慶童竊眉竊眼進了閣門。

“皇上……”

“人可是到齊了?”

慶童未敢抬頭,卻窺向朱元璋的腿腳,回:“都到了,已在下麵候著了。”

朱元璋拍案起身,慶童溜溜迎上前去,欲行攙扶,卻聽他:“不用,朕還沒老到那個地步。”言罷,氣乎乎跨出門去,直引得慶童盯梢似地跟在後頭。

隨後,二人相繼邁下樓階,在隱隱聽見大殿裏有人言語之時,他刻意提整衣襟,強壓了心火,擺出一副難知的神色朝下邁去。

轉過殿後團龍屏風時,朱元璋故弄聲腔咳嗽一聲。

頓時,殿內之人紛紛肅立,示以恭迎。

在場之人有:太子朱標、太子妃呂嫦安、皇孫朱允炆、法師宗泐。

見朱元璋現身,眾人欲行施禮。

“免了。”朱元璋冷冷道,自顧坐上龍椅。自上而下,巡視了一眼眾家眉目之後,他終於開了尊口,“朕本不想召你等來的,但有股心火已在朕這心裏悶了有些時日了。”

眾人聽聞不知所以,皇氏三人紛紛納首;宗泐合掌敬候下言;慶童在側暗窺眾容。

見氛圍異常凝重,宗泐還是先行開口:“請聖上明示。”

朱元璋長歎一聲,換作無奈腔氣,似如訴苦:“泐公啊,那文殊寶錦朕怕是無法物歸原主了。”

宗泐雖是早有心理準備,可聽他這樣一,也不免心中一震。

朱允炆問:“皇爺爺,文殊寶錦可是那奉在祖庭之物?”

宗泐早知朱元璋用心,當日借錦情形至今曆曆在目,今喚他前來,又出那席話來,恐是逢場作戲,找個由頭罷了。

朱元璋高瞻其態,對其心中所想早已揣測八九。但又恐高僧認定其早有貪寶之心,借故不還,遂忙周旋:“那經錦乃是佛家至寶,朕本想高奉太廟,沾幾日榮光,以求佛法引登普渡,卻不想……”言至於此,一通歎息。

此時,朱標問:“父皇,莫不是那寶錦已不知所蹤?”

朱元璋厲目相向,斥責道:“還有臉?若非你當日請那寶錦出太廟,何致於此?”

呂嫦安聽聞此,當即跪地:“父皇!太子當日也是救母後心切,才出此無奈之舉啊!如有何罪責,還望您都算在兒媳一人身上便是。”

朱元璋質問:“此事與你何幹?”

“當日兒媳也在場,若不是兒媳經管不周,定然不會出現這等閃失。”言罷,暗扯朱標袍角。

朱標會意,連忙跪地。

朱允炆見他父母二人這般情形,亦是跪地泣語:“皇爺爺!孫兒求您莫要罪罰我父王與母後,都是孫兒一人之過……”

朱元璋見他那副模樣,頓感一絲心疼,無奈問:“東西,此事又與你有何幹係?還不快起來?”

“不。皇爺爺,您不知,那日正是孫兒奉引的佛寶前去救的我祖母,可孫兒剛過闕右門,便失足跌倒,以致寶錦落地。那會子偏又聽聞皇祖母薨逝,孫兒一時情急,隻顧一心隨父王和母妃朝社稷壇奔去,卻忘記拾回此物……”

朱元璋眉頭一皺,頓時起身,半作責備:“你這孩子……”

朱標夫婦大驚,慶童忙去攙扶。

見此情形,宗泐斷定,那寶錦確已丟失,再作多言也是無益。況日前已然親眼領教過這帝王真容,眼前又見這一家男女老少泣怒相對,又置自個兒這旁人於何地?來日又當何論?

於是,他忙上前相勸:“聖上!莫要動怒。來,都是貧僧過錯——若不是當日貧僧進言那寶錦興許能救皇後性命,何置陛下兒孫今日之不義呀?敢問聖上,孝子賢孫,何罪之有啊?”

“泐公明見,教朕慚愧呀……”朱元璋聽聞,緩緩步下陛階,又朝殿外高宣,“來呀,快給泐公賜座。”話音落時,兩張座椅已至麵前,朱元璋親來相扶,可宗泐卻顧看朱標一家三口,不肯獨坐。

朱元璋頓明其意,借坡下驢:“都平身吧。”

三人得令,相繼平身。

朱元璋引宗泐落座,又吩咐奉茶。隨後喚朱允炆近前:“炆兒,過來。”朱允炆靠近前來,朱元璋一手扶其臂彎,一手為其拭淚,又是一番細問,“皇爺爺問你,可要如實回答。”

朱允炆點頭。朱元璋問:“你可還記得那時,都是哪些奴婢跟在你左右?”

他這一問,反倒使一旁的慶童一驚,一顆心頓時彈向了喉嚨,慌忙勾身欠腹,暗窺那孩子。

“回皇爺爺話,當時夜色昏暗,況孫兒一時慌亂,並未留意……”

聽他這一,慶童終算是鬆了一口氣。

朱元璋一聲歎息,回頭交待朱標夫婦:“你二人立刻給朕徹查,宮中奴婢,但凡當日在場者,務必逐一盤問。可是明白?”

二人忙回:“父皇放心。”

“必要時,自去喚錦衣衛來,給朕細細地搜!就算把這皇宮翻過來,也要尋回寶錦!”

“兒臣領旨。”

宗泐忙道:“聖上,若因佛寶而傷人命,豈非佛祖之過呀?”

“泐公放心。”朱元璋故作爽笑,明有所言,暗有所指,“太子比朕仁慈得多。”言畢,回頭對朱標夫婦冷言,“速速去查。”

“是。”二人紛紛向朱元璋和宗泐施了別禮,宗泐一一還禮後,二人方轉身離去。

“泐公莫要多禮,但坐無無妨。炆兒,回仙樓讀書去罷。”朱元璋讓道,轉頭又吩咐慶童,“服侍王爺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