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個白衣少年,他咕咚咕咚地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淨,麥克斯又從兜裏拿出自己的絲絹手帕擦掉他唇邊的水漬,然後在少年身後墊了一個枕頭,可以讓他舒舒服服地靠著。剛要從床邊站起來,麥克斯就發現自己的袖子被緊緊地抓住了。他抬起頭看著那個少年,發現他那張漂亮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怎麼哭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少年緊緊地拽住麥克斯的袖子不肯放手,“求求你,我找了你很長時間了。”
“我不走,就在旁邊,你別哭了。”麥克斯心疼的抹去少年臉上的淚水,“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又會變成這副模樣?”
“在這個世界上,權力和金錢的魅力永遠都是最大的,任何一個人有抵擋不住它的誘惑。在它麵前,親情和人性就像是沙粒一樣渺小,說被淹沒就被淹沒了。”拉菲爾苦笑了一下,往麥克斯的身上靠了靠,“而我,就是那個金錢和權力的犧牲品。”
“是你的那個……侄子,對吧?”麥克斯想起來了,他聽達爾爵士說過,拉菲爾家在那次內亂之後,隻有他自己,還有一個不足月的嬰兒活下來了,那個嬰兒就是拉菲爾的侄子。
“你還是那麼聰明,麥克斯。是他,他說我的罪孽深重,而且跟妖怪走得太近,沾染了妖氣,所以不適合做部族的領袖,人們不願意要像我一樣血債累累的的人當他們的王。”
“於是,他就逼宮了?”麥克斯握緊雙拳,“他就不想想,是誰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如果他想記得,如果他願意記得,那麼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拉菲爾轉過身來,摟住麥克斯的脖子,“我是聽親王說起,你們會來這裏,所以留著最後一口氣來這裏見你。而且,我想憑借西弗的精湛醫術,我還不至於被那顆塗了麻藥的銀彈奪去了性命。”
“可是,親王並沒有告訴我,你的情況是如此的糟糕。”
“是我請求他不告訴你的。”
“為什麼?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是怕牽累你。那次的事情讓你躲得我遠遠的,遠到我怎麼伸手去夠都夠不著。你知道當他帶著人衝進王宮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什麼?”
“薩莫爾真的好傻,他天真的認為用了銀彈就可以把我這個怪物消滅掉。可是他不知道,我得了親王的真傳,不會那麼輕易地死去。更何況,我還有一件心事未了。”
“心事?”
“是啊,我還沒有找到你,怎麼能死掉呢?這不是便宜你了嗎?”
“你……”麥克斯氣結,這是什麼人啊,大難臨頭的時候居然還會想這些亂七八槽的,真想打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布雷斯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就很知趣的退到一邊,靜靜地站在一個陰暗的、不易被發現的角落裏,頗有興趣的看著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切。當拉菲爾說自己還沒有找到麥克斯的時候,布雷斯看到自己二哥的臉上寫滿了“別扭”兩字,覺得十分好笑。想不到堂堂的撒旦大人居然會做出如此可愛的表情,若是讓時尚界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一向以冷酷示人的形象可就一去不複返了。布雷斯捏捏口袋裏的相機,照還是不照,這是個問題。
就在他天人交戰的時候,接下來的談話讓他生生的僵在了原地。
“麥克斯,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嗎?”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把傷養好了。”
“我們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難道你想在吃幹抹淨之後不負責任嗎?”
“吃幹抹淨?究竟是誰把誰吃幹抹淨了?”麥克斯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反問道,“說這話的時候,你都不覺得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