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關門!蝴蝶飛走了!”丫頭綠兒察覺到氣氛不對,忙帶上門出去了,留他們夫妻倆說話。

屋子裏又暗下來,墨問麵無表情地看著百裏婧,目光並卻不在她身上,他真像戲台上的醜角,戲都演完了還不肯走,她本就不愛他,也不信他,現在更是不與他商量一聲便要走。

去哪裏?去戰場上……嗬。

然而,墨問不死心,上前一步握著百裏婧的手,腳踩在碎瓷片上,紮得他生疼,他在她手心寫:“不要去。你從未去過戰場,會沒命的,你走了,我怎麼辦?”

百裏婧拉著他從一片狼藉的地方走開:“小心腳下麵,有沒有戳到?”墨問不應,固執地等著她的回答,百裏婧望著他的眼睛,咬咬唇,低下頭道:“我要去救赫,我要找到他,我不能失去他。以你現在的身份和才能,沒有人敢再對你怎麼樣,你在家好好等我,不要擔心。”

墨問似乎明白了,性子裏最暴烈的那一麵在血液裏沸騰起來!不能失去司徒赫?她怎麼就能這麼輕飄飄地就把他貶低到這種地步?同床共枕的夫君,她親自挑的夫君,就這麼一文不值?比不上她的舊情人,比不上她的青梅竹馬,比不上她的家國社稷,什麼都比不上!她還讓他不要擔心?他的心都沒了,拿什麼去擔心?!

這一文不值的狗屁男歡女愛!他真是賤到骨頭裏賴著不走!

百裏婧見墨問的神色古怪,眼睛裏一片通紅,忙拍著他的臉,急道:“墨問,你怎麼了?別嚇我……”

墨問忽地將她的那隻手摘下來,攥在手心裏,一筆一劃地寫:“司徒赫重要還是我重要?如果我們都要死了,你會救他還是救我?”

這個問題好熟悉,百裏婧一愣,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這麼問?赫也曾問過她,現在從不斤斤計較的墨問也來問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比的,這樣的假設根本不成立,在她的眼裏重要的人太多,她一個都不能失去。為什麼重要的人非得決一勝負拚出個高下不可?

“這個問題一點意義都沒有!”她當初為了墨問遇刺一事對著赫大吼。

“好,既然你覺得沒有意義,那我從此都不會再提起。”

赫對她說了這最後一句話,然後,不告而別。

如果赫永遠也不回來,這將是他這一輩子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想到這裏,百裏婧心裏疼得厲害,似是要說服自己下定決心似的,答複道:“赫不會死的,墨問,你也不會。天色不早了,我去跟木蓮道別。你該喝藥了。”

她握了握他的手,一瞬鬆開,聲音也難得如此溫柔,沒有一絲不耐煩。

可是,墨問如同魔怔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忽然明白了,她沒了夫君可以再找,司徒皇後、景元帝很多人都曾這樣對她說過,她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而她的表哥司徒赫對她來說卻隻有那一個,所以她不惜拚了命也要去救他,哪怕希望渺茫。

親人和夫君,她選擇親人。

別說什麼血濃於水,也別說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之所以這樣選擇,隻是因為夫君不夠重要,若是換做韓曄,她又怎麼舍得?哄一哄他又能怎樣,她連哄都不願。

墨問已然心灰意冷……感謝上天賜他這心灰意冷,澆滅他天之驕子的所有高傲與狂妄。

……

百裏婧去“浩然齋”與木蓮說了赴大西北一事,木蓮還沒來得及反應,屏風外便有人打碎了東西,發出清脆的聲響,墨譽著一身天藍色便服自屏風後轉出來,臉色頗為局促不安,看著百裏婧解釋道:“抱歉,失禮了,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