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就先讀了兩遍,做了修改之後才交給蘭斯,他很喜歡梅耶爾的第四篇小說,前三篇雖然讓人耳目一新,但是無論故事結構還是詞句運用都顯得稚嫩,故事本身趣味性也不夠。

他還想過要不要寫信給梅耶爾提醒他不要一味地批判現實,寫得那麼憤世嫉俗,陰暗麵固然會吸引到很多讀者,但看久了會膩的。他的信還沒開始寫,就收到了第四篇,驚喜地發現梅耶爾的文筆大幅度提升。

“阿米迪歐先生,看了梅耶爾先生的第四篇,我更確定他是個有天賦的作者,雖然他也不免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但是相比於為《每日晨報》供稿的其他作者,他更值得好好培養,要是讓他為別家報紙寫稿,可是我們《每日晨報》的一大損失。我敢肯定第四篇一經發布,引起的反響肯定比前三篇還大。”

蘭斯快速地讀完了第一遍,還覺意猶未盡,突然有一種希望作者能把這場舞會繼續寫下去的感覺,這是前三篇都沒有的。

其實,在他看來,前三篇不過是比現在大麵積流行的冒險小說多了一些新奇感而已,遠談不上佳作,他也想過梅耶爾繼續按照前三篇的風格寫下去,一旦失去了新鮮感,很快就會被讀者拋棄,這也是他並沒有那麼著急讓梅耶爾交稿的原因。

“這一篇寫得不錯。”蘭斯淡淡地誇了一句,拿起信紙又開始看第二遍。

老傑克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感。

“阿米迪歐先生,這篇故事的第二部分最有意……”蘭斯臉色突然變了,老傑克急忙問,“有什麼不對嗎?”

蘭斯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一處,眉頭皺起來,像是在探究什麼,老傑克心裏打鼓,不知道他對哪裏不滿意。

好一會兒,蘭斯抬起頭,臉上出現了一種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的怪異表情,他讓老傑克把梅耶爾的前三篇連信帶信封都拿過來,手忙腳亂地把四篇小說一一展開做對比。

前兩篇的字跡潦草,從第三篇起變得工整,一筆一劃寫得清清楚楚,每一字都像個小方塊,但是寫字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那日在貝茨家雖隻是恍然一瞥,但是簡的字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簡的字確實不好看。

難怪前些日子沒有收到梅耶爾的來稿,因為她來倫敦了。蘭斯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對了。

喬納斯·梅耶爾,簡·費爾法克斯,海伯裏,他早該想到的。

早該想到的!

“阿米迪歐先生,梅耶爾先生的第四篇小說有什麼問題嗎?”老傑克被蘭斯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

“梅耶爾先生?”蘭斯回過神,“噢,對,是的,先生。沒有什麼問題,我隻是突然明白了他——”不,現在還不能說他已經猜出了梅耶爾的真實身份,會給簡帶來麻煩的,“沒什麼,我隻是突然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我以前認為他是一個整日躲在陰暗閣樓裏,不接觸社會,憤世嫉俗的人,或許還長了一臉的大胡子,一個月沒洗過頭發,穿得破破爛爛的,但是看了第四篇我發現自己的看法大錯特錯。老傑克,你是對的,他很有天賦,我們應該好好培養他。給他寫一封信吧,我們得鼓勵他繼續創作。”

老傑克總算放心了,他很欣賞梅耶爾的作品,認為他是個有前途的年輕人,他做編輯快四十年了,在他手裏培養出來的作者數不勝數,每當有令他眼前的一亮的新人出現時,他總是抑製不住欣喜之感,他希望梅耶爾能逐漸成長為《每日晨報》最知名的作者。

“阿米迪歐先生,既然你也讚同我的看法,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不如這一次由你親手給梅耶爾先生寫一封信,我想這更能鼓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