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景色染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霧,路上很快就有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銀裝素裹的城市在積雪的覆蓋之下,如同童話裏神秘而美麗的白色城堡。

大雪造成交通擁擠,車子從機場到家走了整整兩個小時,好奇心強烈的安澤一直趴在窗戶邊上看著窗外的雪景,以至於媽媽口中“到家後要跟哥哥問好”“我教你的中文要記得”之類的話全被小安澤拋去了腦後。

到家時正是下午,雪早已停了,午後的陽光灑在潔白的雪地上,反射的光芒有些刺眼。被裹上厚大衣的安澤從車裏下來時,看見的正是三個男孩在雪地裏玩耍的場景——

戴著手套跑來跑去的自然是他所熟悉的安岩,另外兩個不認識的哥哥,其中一個拿了根樹枝在雪地上認真地畫畫,另一個則坐在那裏安靜地閉著眼睛曬太陽。

安澤扯了扯媽媽的衣角,問:“媽媽,哪個是大哥哥?”

周碧珍微微笑了笑,指了指坐在那裏曬太陽的男孩子,“那個就是你大哥安洛。”說著就衝小安洛招了招手,“小洛,過來。”

安洛聽到有人叫他,睜開眼睛,朝這邊看了過來。

——那是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烏黑的瞳仁如同被這一場冬雪洗滌過一樣,清澈,明亮。他的皮膚非常白,穿著厚厚的白色大衣,站在雪地裏,似乎能跟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

安洛走到周碧珍的麵前,禮貌地問道:“珍姨回來了。”

他側頭看了眼跟在周碧珍身後的那個小孩子,從開著暖氣的車裏走下來的小安澤,驀然接觸到冷空氣之後凍得鼻尖通紅,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正認真地盯著自己看,目光中滿是疑惑和好奇。

“這是安澤嗎?”安洛看了那個可愛的小孩一眼,回頭問周碧珍。

周碧珍笑了笑說:“來,阿澤,快跟你哥哥打招呼。”

“哦。”安澤點點頭,乖乖從媽媽的身後走了出來,“哥哥。”

安洛伸出手,“你好,安澤。”

比起安洛的冷靜從容,小安澤卻非常緊張,他在法國的時候跟那些大人打招呼都是湊過去親他們的臉,可是現在哥哥卻伸出了手……該怎麼辦呢?去親他的臉會被他討厭嗎?

安澤看了眼自己厚厚的手套,又看了眼伸在空中的那隻白淨的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摘掉手套,伸出手,輕輕抓住了哥哥的手指。

安洛大概是在雪地裏坐了太久,指尖有點涼,安澤卻因為一直戴著手套的緣故,手指非常的暖,兩隻手握在一起,兩人都不太適應對方差距過大的體溫。

哥哥的手這麼涼,會不會是凍壞了?安澤忍不住想多握一會兒讓他暖一點,甚至想把自己的手套送給他戴,可安洛卻迅速把手抽了回去。

安澤有些失落地看著他,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說道:“哥哥你好,我是安澤,以後,請哥哥多多關照。”

這是他從媽媽跟人對話的時候偷偷學來的,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

安洛似乎覺得弟弟的問候詞很奇怪,並沒有做出回應,而是扭頭道:“安岩,安陌,別玩了,過來跟弟弟打招呼,準備吃飯。”

“哦!”安陌很快就聽話地停下了動作。

安岩卻不聽哥哥的話,嚷嚷道:“你們先吃,我還沒做完呢!”他正戴著厚厚的皮手套,捧了一大堆雪在那裏堆奇怪的東西。

安澤疑惑地問:“哥哥,安岩在做什麼?”

安洛說:“他在堆雪人。”

“雪人?”安澤中文不好,不知道“雪人”是什麼東西,疑惑地看了眼安岩在堆的四不像,問道,“雪人都這麼難看嗎?”

“……”安洛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