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度的重視,而性康複工作卻羞羞答答地遲遲不能開展?(出了一些有關書籍,也總是吞吞吐吐像在撒謊,躲躲閃閃像在造著一個謠言。)莫非殘疾人結婚單是為了找一個幫工的和壯膽的,並無獲得婚姻的全麵幸福的必要?為什麼可以為肢殘者提供拐杖和輪椅,卻不能為性功能缺憾者提供性工具、性谘詢,以及其他有助於性生活美滿的方法?

如果認為這些事是淫穢的、是低級的、是流氓的,那可真是天大的誤會。淫穢和低級不是因為涉及了性器官,而是因為這種涉及既非為著科學也不是出於愛情。流氓的特征也不在於發生了性行為,而在於他們以強迫和欺騙侮辱了別人並且也褻瀆了性。倘一談及性便想到淫穢和流氓,我們的出處可真慘到頭了。流氓不是性知識造成的,倒常常是因為缺乏性知識,缺乏對愛與性的理解,缺乏人道主義精神,甚至可能因為他們自己就生活在不夠人道的境遇中。(譬如得不到異性的愛,以至於過度的性饑渴使他們忽然不能自製。)

總之,在愛情的引導下,無論多麼豐富多彩的性行為都是正當的、美妙的、高尚的。為摯愛的夫妻提供任何利於性生活美滿的指導和器具,都應該是必要的、人道的和理直氣壯的。

有性功能缺憾的殘疾人,仍然有性要求和享受性歡樂的能力,這已為醫學專家們所證明。如果性谘詢和性器具有利於他們彌補缺憾,從而使其愛情更全麵地實現,我們不趕緊做起來還等什麼?

在我們做著上述呼籲的同時,我們當然應該懂得,性生活的美滿主要不是技術問題,而差不多是個藝術問題,就是說,那不能單是禸體的接洽,必須是精神的結合,是心靈的貼近與奉獻。沒有真誠的愛,溫暖的禸體也可變成冰冷的機器。而在傾心的愛慕之下,滿懷的激情便會驅動起美妙的想象力,使殘損的禸體也變得豐盈,使人造的器具也有了生命,一個平素拘謹的人也可能忽然有了藝術靈感,創造出無窮的令人銷魂的形式。那時,就連上帝也要慚愧,也要感謝我們原諒了他的過錯和彌補了他的疏忽。

最後我想我們還應該冷靜。在我們熱烈追求愛情的幸福之時,在我們絕不放棄我們應有的權利之時,殘疾的朋友們,我們還得冷靜。如果我們的殘疾導致我們愛情的破裂(這是可能的,不僅僅因為性,還因為許多其他緣故),我們這些從死神近旁溜達過來的人,想必應該有了不太小氣的準備:我們何必不再全力地做些事,以期後世殘疾者以及全人類不要像我們這樣活得艱難?

安樂死斷想(1)

首先我認為,用人為的方法結束植物人的生命,並不在“安樂死”的範疇之內,因為植物人已經喪失意識,已無從體嚐任何痛苦和安樂。安樂死是對有意識的人而言的,其定義是: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危重瀕死狀態時,由於精神和軀體的極端痛苦,在病人或親友的要求下,經過醫生的認可,用人為的方法使病人在無痛苦狀態下度過死亡階段而終結生命全過程(引自《安樂死》第15頁)。

在弄清一件事是否符合人道主義之前,有必要弄清什麼是人給人下一個定義是件很複雜的事,但人與其他東西的區別卻是顯而易見的:人是這星球下唯一有意識的生命。(《辭海》上說,意識是“人所特有的”。)有意識當然不是指有神經反射或僅僅能夠完成條件反射,而是指有精神活動因而能夠創造生活和享受生活。而植物人是沒有意識的。那麼植物人還是人嗎這樣問未免太殘酷,甚至比聽說人是猴變的還要感覺殘酷。但麵對這殘酷的事實科學顯然不能回避,而是要問:既然如此,我們仍要對植物人實行人道主義的理由何在我想,那是因為我們記得:每一個植物人在成為植物人之前都是驕傲的可敬可愛的堂堂正正的人。正因為我們深刻地記得這一點,我們才不能容忍他們有朝一日像一株株植物似的任人擺布而喪失尊嚴。與其讓他們無辜地,在無法表達自己的意願無從行使自己的權利的狀態下屈辱地呼吸,不如幫他們凜然並莊嚴地結束。我認為這才是對他們以往人格的尊重,因而這才是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