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看向昔日的屬下兄弟,最終深深望住紅林一眼。那一眼似有無盡訴說,卻也無話可說。紅林含淚道:“大哥,屬下拚死也會保護周侍郎。”黃泉聽罷卻閉上眼睛。
其實這周昂月何曾沒有傷了黃泉?從兩人被擒時那人就一眼也沒看他,在這即將說出遺言的時刻竟不舍得給他留下一字一句!黃泉心中有痛,有疑惑,也有牽掛。還記得那時同他說:你並沒有向我打開心扉。如今看來,這道門扉自始至終未曾打開。
不看代表不關心,不說代表不在乎。黃泉不禁會想,這周昂月的心難道還是紅色的麼?若再遇到,定要問問他罷。黃泉笑得苦了,低下頭沒人看見的表情,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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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昔日呼風喚雨的周侍郎嗎。這是吹的什麼風,竟把周大人吹到這裏來了?”這聲音陰陽怪氣十分耳熟,仿佛在哪裏聽過。周昂月抬起沉沉的腦袋,眼睛盯了好一會,終於想起了這個人。
還記得那個在禦書房外詆毀周昂月的太監嗎?真是冤家路窄啊,在這陰暗無光的秘密囚室之中竟然遇見了他。周昂月本想別過頭去,可惜脖頸僵硬,他隻好複又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雙腳上上鎖的鐵鏈。心中笑道:我果然與花犯相,沒想到這玫瑰花窖竟是我周笑庭的葬身之處。卻原來這處秘密囚室竟是特意修在那花窖之下,花窖不過是個掩飾而已。那位太監原本是專管除草伺花的小宦,修花窖建密室這等大事自然瞞不過他,如此竟也雞犬升天成了這秘密囚室的管事太監。
再看周昂月。自從被抓回來就五花大綁手腳上鐐囚在這裏,隻是倒還沒用過刑。他心堪比明月,深知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皆因那青年皇帝李暄宇自回宮後未在露麵,這裏的太監隻會冷嘲熱諷不敢動他。尤其可見,沒有李暄宇的命令這周昂月絕不能如此無恙。
隻聽那太監又奸笑道:“小人猜想周大人一定不知道報應二字怎樣去寫。你陷害容娘娘又廢了皇後娘娘更鏟除了傅大人……難道從來沒想過要遭報應的嗎?”
那周昂月終又抬起臉來,正眼瞧了瞧這太監。卻說這太監到生的不醜,隻不過長逢般的眼中流落出陰狠,花瓣樣的唇角也勾挑出奸邪。憑他這般的容貌外加他的言語可以判斷,這太監定然懷有野心。而懷有野心的人,首先要找到的便是一座遮風擋雨的靠山。
周昂月兩眼發直,瞳孔空洞,臉上更連表情都沒有。他的嘴張開的很慢,良久才低啞的說道:“是你找錯了人……太監的主人……隻有陛下一人而已……”那太監聽罷麵色僵硬,張口結舌,最後狠狠地甩了袖子拂塵而去。周昂月一人待在囚室之中呆呆的去望四周掛滿的刑具,麵前燃燒的火爐,以及四處沾滿的血漬,看著看著不禁一個寒戰,似乎想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
不久之後李暄宇終於來到。他麵上眼裏一片光彩,泛著邪肆的顏色。李暄宇身著雪白色高領燕服,足蹬一雙金靴,腰配明黃玉帶,如此風姿站立在這囚室之中就如同神祗臨世一般。皇帝身後尚帶著四名貼身太監,以及兩名禦龍衛紅林與紫風。
李暄宇大步走到周昂月麵前。隻因周昂月是被鎖在椅子上,皇帝便半蹲□向他笑言道:“周笑庭。朕早同你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看來你還沒明白。”“朕也知道你這樣惡毒的人用什麼刑法也不管用。沒關係,朕這幾天特意為你想出了一個妙法。周笑庭,在你眼中朕是一個懦弱無能的皇帝。今天,便要叫你嚐嚐朕的厲害了啊。”說罷招了招手後,同身後眾人退到後麵。周昂月身心麻木本不想看人,可眼珠一錯間卻不經意看到了紅林那滿臉的驚懼。他心念電轉,提起口氣孱弱的喚了聲陛下。
李暄宇站在遠處,令人瞧不清他的麵容。隻聽李暄宇語氣輕鬆的道:“周笑庭。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哦,對了,不用求朕賜你死罪。你這麼聰明,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罷。”那周昂月強擠出一絲微笑。他一個五花大綁手腳上鐐的人在這陰霾血腥的地方卻還要笑,且笑得爛漫而又妖邪。原本無光的眼瞬間璀璨得寒星一般。李暄宇有些發愣沒再說話。隻聽周昂月慢悠悠的道:“您還記得您的皇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