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怎麼也會在這裏(3 / 3)

他怎麼還會在仲晟?他不是當時也辭職了嗎?他不是去美國了嗎?

可是,那個人分明就是他啊!世上絕不會有長相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

過去的記憶一股腦壓了過來,她心慌得厲害,頓覺一陣眩暈。

五年來,她第一次這麼不知所措,大腦一片混亂。

一個眼尖的侍者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連忙走過來:“小姐,您臉色不太好,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謝謝!”她感激地搖搖頭,拿出手機,向陸煒堯發了個微信。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卻已足夠。

她看到他正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手持紅酒,麵帶沒有溫度的標準微笑,從容不迫地正和對麵的人說著些什麼。

比起五年前,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溫和雋秀的臉上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棱角,舉手投足間開始優雅穩重。他本就身材頎長,此刻更像是鶴立雞群,自帶氣場,存在感極強。

他好似並沒有發現她,或者,他應該是已經忘記了她。

陸煒堯很快走了過來,看到她臉色異常蒼白,立刻就緊張起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胃有點不舒服,估計是沒睡好的關係。”向梓沫低聲說。

“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她勉強笑了笑,“回去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那趕緊回去休息。”陸煒堯擔心卻又有些抱歉地看著她,“我這會兒還有點走不開,先讓司機送你回去。”

“好。”她點點頭。

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天空還在飄著冰涼的小雨絲,砸在臉上,刺骨寒涼,讓她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司機已經候在大門口,一見向梓沫出來,便衝她招了招手。

車內溫暖宜人,她卻隻覺得連指尖都仍舊透著徹骨的涼意。

她知道,她剛剛狼狽出逃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仲沐陽全程都沒有發現過她。

當然,他也許有在會場注意到過她這麼一個女人存在,但卻已經忘記了她的臉。

而她,卻正為了一個已經忘記她的人這樣倉皇逃走,對比起來,還真是既好笑又諷刺。

車子快速地經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

數不清多少個路口之後,她才漸漸回過神來,拿出手機,在搜索框裏,緩緩地輸入三個字:仲沐陽。

鋪天蓋地的相關新聞瞬間撲麵而來。

她瀏覽著這些新聞,忍不住暗罵自己活該如此受辱。

這些年,她一直刻意回避著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包括自動屏蔽了留下太多不好回憶的仲晟集團。

那個人,當然是仲沐陽。

隻是,如今的仲沐陽,不再是昔日她所認識的那個仲晟集團裏最普通的小經理,而是搖身一變,成了仲晟集團的大公子,董事長仲建國的大兒子,集團副總裁,仲晟文創公司的總經理,ATTV的未來大老板。

就是他,主導了ATTV的整個收購案。

而她,直到十幾分鍾前,還對這一切都渾然不覺。

【2】

向梓沫的房子租在頂層六樓,沒電梯,樓道裏還是那種最古老的聲控燈。物業公司為了省電,還特意把這些燈設置成一層亮,一層不亮。

一步步艱難地往上挪動腳步,她隻覺得身心俱疲,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已被掏空。

好不容易費力地爬到六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眼前陡然出現的一幕給嚇得“啊”地尖叫一聲,又差點滾下樓梯。她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破舊的木質樓梯扶手,才堪堪穩住身形。

狹窄昏暗的樓梯間,正逆光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他手指裏夾著細長的香煙,煙頭一明一滅,映著他雲霧中淩厲陰森的五官,可怕得像個幽靈。

“回來了?”男人深吸了一口煙,手指隨意一抖,煙頭擲到地上,伸腳狠狠碾滅那最後一點火星,才冷冷地開口。

他的聲音再沒了五年前的那種溫潤好聽。向梓沫想,這是她的特殊待遇。隻有她,才可以惹得謙恭溫潤的仲沐陽變得這麼冰冷。

向梓沫根本不需要問他是怎麼知道她的住址的。他已經完成了對ATTV的收購,自然每個員工的資料,隻要他想,都能得到。

她更不需要問他為什麼而來。他一定也在酒會上發現了她,並還毫不意外地深恨著她。

真可笑,一段關係結束,竟是彼此深深恨著對方,直到現在還不能釋懷。

這是怎樣的一段孽緣。

向梓沫慢慢站直身子,伸手摸到鑰匙,越過他去開門。

房子是八十年代的單位房,一室一廳,家具陳舊,燈光昏暗,電線裸露,看著真脫離這個光鮮亮麗的年代。

仲沐陽的目光淡淡掃過室內的陳設,眸光不著痕跡地暗了暗,但這並不妨礙他自顧自地跟在她身後關上了房門。

向梓沫很自然地脫了高跟鞋,隨意一甩,套上拖鞋,隨手放下手包和圍巾,嘴裏漫不經心地說著:“仲總要喝水嗎?”

仲沐陽沒有回答她,隻是一直站在客廳中央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她的表現十分隨性,像是在迎接一個非常相熟的老朋友,又仿佛,他在或是不在,她都能這麼隨性一般。

她的眼裏,根本就沒有他的存在,否則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滿不在乎。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過了五年,還是這樣薄情。

如果不是她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真以為她已經徹底忘了他。

仲沐陽掏出煙盒,又抽出一根煙,點燃。

向梓沫記得五年前的他是不抽煙的。而現在看他的樣子,竟如此嫻熟,活像一個老煙槍。

許是看她瞧了他一眼,他才挑了挑眉,象征性地詢問了聲:“介意嗎?”

向梓沫也反擊式似的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搖頭:“不介意。仲總隨意。”

她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就算五年前還有些話沒說完,以他們現在的身份差別,也已經是無話可說了。

她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弱勢,所以她要囂張。這樣想著,她就真的越發囂張了起來。

看著她當著他的麵脫了羽絨服,當著他的麵露出那件讓她曲線畢露的晚禮服,再隨意地套上一件厚厚的家居服,把自己包裹得像頭笨拙的熊……仲沐陽不禁蹙了蹙眉頭,眸色愈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