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幾片玻璃殘渣,我在電光火石間作個了斷:踩下去還是收步子繞開?一收步子,勢必就可能丟了前麵的人,我一咬牙,直直踩了下去。
痛楚鑽入心房,我哀叫一聲。原來沈傾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勇敢,我繼續了兩步便再也走不動,靠住牆壁抬起腳,痛得直抖。這下,真的徹徹底底把人丟了,永遠失去他了……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往下滴血,緊緊咬住嘴唇轉移一些疼痛。
一隻腳站不太穩,我用雙手摸索著牆麵勉力支撐。這時,另一雙手伸過來扶住我。我抬頭看麵前,歐陽昕雙眼冒出火來:“你瘋了?用這種方式逼我!”
我不肯被冤枉,急忙搖頭:“不是的,我不是要逼你,真的不是。我就是沒想到這麼疼,想到的話就不追了。”我向他苦笑一下,“丟了就丟了。”
他伸手橫抱起我去找電梯,我知道自己很重,急忙要下來:“你也很累了吧,我下來自己走。”他兩手不得閑,於是俯身到我唇上,劇痛激得我大叫出聲,他說:“你不是不怕疼麼?不想讓我再咬你就別說話。”
第二十五章
好容易盼得菩提楊枝水,灑作了人間鴛鴦儔。——《盤妻索妻》。
醫生盯著我的腳看了半天,然後說“要取碎玻璃,把長筒襪脫了”,歐陽昕由桌上拿把剪刀過來,一邊小心翼翼剪開我的襪子,一邊說:“她裏麵穿得太少,沒法兒脫。” 那醫生側頭看他一眼,忽然想起來:“喔,你是那個……”
他很耐心地點頭:“是,我是個演員,麻煩你先看傷。”
醫生對我說:“取碎玻璃會很疼,因為要慢慢找,你要不要上麻藥。”我想也沒想就搖頭:“不用。”
到真疼起來的時候,還是有點後悔,疼得我冷汗涔涔往下落。歐陽昕回車裏解下掛著的一個毛毛熊塞給我,說:“疼了就捏它。”
我在劇痛之中掃了一眼這個毛毛熊,發現麵生,於是一把扔到地上:“我不認識它,拿走!哎喲——”
我望向他,他在猶豫,但是始終沒有上前來讓我握著他的手。
於是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醫生給我包紮好,安慰道:“已經好了,別哭了,小姑娘。”
我推開歐陽昕過來扶我的手,自己走下床去,傷腳一落地卻又劇痛得叫出聲,醫生回頭埋怨:“不能用這隻腳,這還需要交代嗎?”我說:“那能不能給我個拐杖什麼的,我這樣走不回去啊。”
醫生瞟了歐陽昕一眼:“這不是個活拐杖嗎,又好看又好用。”
我說:“可惜他不是我的,所以不敢用,您還是幫我找個拐杖吧。”
歐陽昕卻一言不發地抱起我,任我掙紮也無動於衷,那醫生喊道:“小姑娘別亂動,掙裂了傷口,”而後居然又笑一笑說,“這下跑不了了吧。”
他抱著我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醫生:“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那個中年醫生嚴肅地想了半天,而後說:“走路要穿鞋子。”
一路無語到我家樓下,身邊的少年麵色閃爍不定,在車位停了車,問:“還疼嗎?”
我答:“鑽心疼。”
他過來抱我下車,我說:“你當拐杖就行了,不用當男朋友。”
他真的就俯下`身,讓我扶著他當拐杖。我一跳一跳往回走,還沒到樓門口就氣喘籲籲了,他轉頭看著我微笑:“還是當男朋友比當拐杖好吧。”說著重又抱起我。
我擠兌他:“要當就當一輩子,中途換人當什麼也不好。”
他皺眉:“沈傾傾……”我打斷他:“沈傾,不是沈傾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