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難受勁兒,還想殺人呢?寒磣不寒磣!
我說:“她們開完會早解散了,你也哪兒來哪兒去吧。”
男人頭詫異的說:“嗚嗚……嗚嗚……嗯嗯嗯。”
“沒錯,都回去了。”我說,“你把刀放回去,早點睡覺,別熬夜了,睡吧,good night。”
男人頭這才點點頭,回廚房放刀子。
貔貅對我們的交流非常奇怪:“你能聽懂他說話?”
我說:“聽不懂,不過我智商高,一猜就能猜中。”
貔貅沉默了。
這回是把他們全請回去了,不過看著幾個家夥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就猜他們肯定還要搞出什麼幺蛾子,於是回了房以後,馬上貼著門口聽。
果不其然,過了四十多分鍾,門外果然又有動靜了。
嘿,看我這回不收拾你們!我正準備開門出去教訓這些家夥,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動作卻忽然一頓。
那些鬼充其量隻是開關個冰箱和門,這金屬碰撞的聲音倒是第一次聽見。
再仔細一聽——聲音是從大門那裏傳來的,隻響了幾聲就停了,要不是我一直注意著還真的聽不出來。
別又有什麼髒東西吧?我把門開了個縫往外看。
外麵客廳沉靜了很久,就在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大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有兩個人輕手輕腳的從門外竄了進來,然後慢慢的掩上了門。
月光照出了那倆人的影子——是活人。
小偷!
就算看到房子裏出現外星人我都不會這麼吃驚。
當初裝修的時候,強子還特意問過我要不要裝個防盜門,我大約估算了一下這屋裏所有家當的價錢,毅然的拒絕了。
這油價不是又漲了嗎?真要順我這兒的東西,光來回車費他就得賠進去不少!
所以我一直很放心,能來我這偷東西的,不是倒黴催的,就是缺心眼。
那兩人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蹲了一會兒,東張西望似乎在觀察地形。
隻聽得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問:“這裏真的住著有錢人?”
他這聲音不小,嚇得另一個人連忙把他嘴捂住了:“小聲點!”
然後左右看看,才低聲道:“說你笨你還真傻!這麼大一個村子就這一個別墅,怎麼可能沒錢?”
那被捂住嘴的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被捂住了嘴還哼哼唧唧的想要說話,被另一個狠狠敲了一腦勺:“不許說話!”
這倆人一個倒黴催的一個缺心眼,倒是品種齊全!
這空氣如此清新,世界如此美好,這倆怎麼那麼想不開,踏入小偷的行列。
而且政府拚了命的拆,房地產商拚了命的蓋,房子如雨後春筍一般嘩啦啦的冒,你偷誰不好,何苦來偷這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破門一個你還偏要撬進來!
領頭的那個觀察了一會兒地形,低聲問:“哪個房間沒人?”
那看起來缺心眼的伸著頭聽了一會兒,指向那個死小孩的房間:“這間。”
倒讓他們碰巧了,那房間確實沒住人,就一個小鬼,經常把門鎖的嚴嚴實實。
倆人湊過去,領頭的說:“開門。”那缺心眼的彎下身子擺弄門鎖。
他們身後,冰箱門無聲的開了,那兩個不死心的人頭又悄無聲息的從冰箱裏飄出來。
兩個人頭顯然沒想到這裏還有人,飄到兩人身後望了一會兒,對視一眼,又朝我房間的方向看了看,迅速向廚房飄去。
不用明說,我就猜出來他們又惦記上人家的身體了。
我看了看渾然不覺的兩個小偷,一下就樂了,偷我?收拾你都不用我自己動手!
缺心眼的倒是真有一手,死活打不開的門被他一折騰,“啪嗒”一聲就開了。領頭的人連忙去推門,門“吱”的響了一聲,開一點,就又推不動了。
“這門怎麼打不開?”推門的那個死命推,門依然絲毫不動。
那小鬼如往常一樣緊緊頂住了門。
缺心眼指著那小鬼道:“小孩。”
沒想到他看起來傻乎乎的,卻能看到這些東西。
“什麼小孩?”領頭的人半邊身體貼到了門上,憋著氣使勁兒推門。
缺心眼的說:“有個小孩頂著門。”
那領頭的人腳底一滑,險些撞到門上,連忙低頭去看:“哪裏有小孩?”
缺心眼的指著小鬼道:“就在這。”
“這?”領頭那人弓著腰看,“哪有人?”
“有人!”缺心眼的說,“你倆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
房間裏一片寂靜,黑烏烏一片,領頭那人的身體明顯僵住了,轉頭說:“你……你……你別胡說!”
話音未落,他手還推在門上,門卻“啪”的一聲關上了。
缺心眼人傻、膽大、不怕鬼,咧嘴笑道:“那小孩把門關了。”
領頭嚇得不輕,看看那門又看看缺心眼,指著那門說不出話來。
缺心眼的又粗聲粗氣的問:“還進去不?”
領頭說話都哆嗦:“不進去了,上樓,換一間。”
說到這,他抽了抽鼻子,問:“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男人頭叼了一把菜刀,和女人頭一起飄在他背後。
缺心眼的道:“你背後有個人頭。”
領頭的一驚,馬上轉頭向後看,他頭轉的快,那兩個人頭躲得更快,自始至終都保持在他身後的位置毫不動搖。
“哪兒?哪兒有人頭?”
“兩個人頭,一男一女。”缺心眼說,“就在你身後。”
“給我閉嘴!”估計現在在領頭的眼裏,這缺心眼比鬼更恐怖!“不許再說話!”說完,自顧自的往樓上走。
兩個人頭都跟了上去 。
缺心眼的乖乖的閉了嘴,很是委屈的盯著倆人頭,跟著後麵也上了樓。
男人頭叼著菜刀,找準了位置就要割領頭的脖子,剛衝上去,就被缺心眼跟拍皮球一樣一手掌拍了下去,被拍下去的男人頭又鍥而不舍得衝上來,缺心眼再接著拍。
我從沒見過用這種方式決鬥的殺手和小偷。
眼看著他們已經走出了門縫能見的範圍,上了樓梯,我打開門,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那領頭走路疑神疑鬼,時不時的轉頭看看。
我輕手輕腳的過去,躲在樓梯下邊鬼祟的偷看。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熱氣,三娘的聲音響起:“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麼?”
“噓……”我樂顛顛的說,“有賊!”
“我倒覺得你更像賊。”三娘輕笑道,“你不怕他們偷你東西?”
我更高興了:“樓上沒有我的東西。”
三娘說:“他們來偷這屋子,倒也可憐。”
我說:“肯定有好戲,那兩個人頭都跟上去了,就是這裏看不清楚。”
三娘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玉盤:“從這裏看。”
看來喜歡湊熱鬧不是人類的專利。
盤子上,那倆人剛從道士房裏出來,曾經有人說過做虧心事的最怕鬼神,看起來不假。
男人頭估計被拍暈了,叼著刀一晃一晃的跟在後麵,女人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在旁邊罵他。
領頭那個估計是覺得不對,問那個缺心眼:“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缺心眼說:“鬧鬼……”他鬼字還沒說完,領頭那個就一個棒槌錘到他的頭上:“閉嘴!”然後指著一扇門道:“開門!”
缺心眼剛蹲下去,吊死鬼就從旁邊屋子飄了出來。缺心眼一扭頭看到了,想要說話又怕被揍,用力向女鬼的方向齜牙咧嘴。
蹲在旁邊的領頭的說:“你犯什麼傻,快開門。”
吊死鬼已經飄到了他們身後,缺心眼嘟囔著:“那我不管了。”然後蹲下來,從兜裏拿出一根鐵絲插進鎖孔。
我正看得高興,忽然聽三娘問:“你看他們撬的是誰的門?”心一下就涼了,樓上就一間鎖門的屋子,裏麵住著雲美!
想到這裏,我連忙起身往樓上跑,剛站起來又被三娘拽住了:“快看!”
我低頭去看,門已經被撬開了,開了一道小縫,缺心眼還趴在門縫上看,領頭卻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指著那門不停的哆嗦。
“你猜他為什麼會這樣?”三娘問。
我說:“羊癲瘋犯了?”
“笨蛋!”三娘橫我一眼。
吊死鬼飄到那領頭的男人麵前,很好心的問:“你有木有事?”
領頭的第一眼先看到那舌頭,愣了一下,順著舌頭往上看,然後全然不顧一個小偷的職業道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鬼啊!!!”
他邊咆哮邊手腳並用的往外爬,女人頭攔在他前麵,喊:“就是現在,快割他腦袋!”
一個半邊骨頭半邊殘肉的臉是個很大的視覺衝擊,領頭又嚎叫了一聲,轉過身就往外跑,他這一轉身不要緊,男人頭刀子正好迎上來,一刀戳在手臂上,血噗的一下噴出來。領頭的眼淚都嚇出來了,邊叫邊往樓下跑。
我見他精神和肉體受到了雙重折磨,心有不忍,毅然的站出來,想讓他看到一個同類能堅強些,誰知道他見到我,愣了一下,像是再次被刺激,叫的更大聲:“啊!!!”然後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竟然嚇得失禁了,地上蔓延出一道筆直的水漬。
見到鬼叫就罷了,見到人也叫!你有沒有原則?
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
人頭和吊死鬼聚了過來,我看著地上的水印很是痛心,這附屬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義正言辭的對他們說:“你們再不許嚇人了,誰嚇人誰拖地。”
這威脅很管用,他們看著那水印全都沉默了。
“等、等等我。”那缺心眼慌慌張張地想跟著領頭的一起跑,樓梯剛跑到一半,一腳踏空,滾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去探他鼻息,還有氣,剛鬆了一口氣,忽然聽見樓上有人問:“這是怎麼了?”
我一抬頭,雲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
我搖手說:“沒事,沒事,他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哦,這樣啊。”雲美笑道,“聽到外麵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呢,那我回去睡了。”
三娘看著雲美離開,嗤笑了一聲,道:“不知道被嚇到的是誰!”
我聽得她這話中有話,問道:“什麼意思?”
三娘瞟我一眼,撒嬌似地罵了句:“笨蛋!”然後轉身回房了。
我把那缺心眼拖回屋子裏,大半夜的,兩個男人獨處一室,我心中一片淒涼。
那缺心眼依然一動不動,我懷疑他是不是摔壞了,翻著他的頭看有沒有什麼傷,手一動,卻看見他脖子上掛著什麼東西。
那東西看上去是線,出手去摸卻冰涼涼的,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極細的金屬絲編成的繩子,繩上掛著一把鐵鎖,一點鏽都沒有,亮的能發光,手掌大小的鎖體上麵印著一個篆體的“偷”字。
這鎖看似粗重,拿起來卻十分輕巧,更妙的是,鎖繩上沒有結,鎖上也沒有鑰匙洞,繩和鎖卻是緊緊相接,扯也扯不下來。
我拿著鎖研究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怎麼把頭套進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雲美跑來敲門,依然是一身白裙,和昨天不同的是上麵多了幾大朵鮮紅的牡丹花,我看著她這身衣服有點犯糊塗,記得她昨天沒拿包,從哪換的衣服?
疑慮一閃而過,隨即便被我拋到腦後去了,衣服什麼的都是小事,女人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你永遠猜不到她們的東西放在哪。
雲美問:“這下你可以把房子租給我了吧?”
想到昨天晚上的凶險,我咽下一把辛酸淚,二話沒說和雲美簽了租約。
雲美笑盈盈地收起合約,道:“那我就可以上去收拾房子了。”
我說:“你選的那間是主臥。”
雲美道:“其實我喜歡那間有梳妝台的屋子,可惜裏麵有人了。”
我一愣,心想那屋子裏隻有一個吊死鬼,哪兒有什麼人!
尚未反應過來,雲美忽然一笑,俏皮的彎下腰,手指指著我的胸口掛著的貔貅道:“你這項鏈真好看。”
這話好像在哪裏聽過,我背後刷的一下涼了。
雲美哼著歌往樓上走。我幹笑了兩聲,問貔貅:“你、你有沒有覺得她這話怪怪的?”
貔貅語氣不善,卻回答迅速:“她這是實話!”
得,問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