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 美女與雷迪嘎嘎、(二)(1 / 3)

沉寂了很久的貔貅忽然很激動地罵:“滾蛋!”

我心中尚存一絲希望,問男人頭:“她……她應該不是個壞妖怪吧?”

男人頭說話很實誠:“不知道,但是她對我不構成任何威脅。”

話音未落,卻看見苟富貴帶著勿相忘從門口飄進來:“雷鋒同誌,有件事要向你谘詢一下。”

我手一揮:“沒空!”

苟富貴道:“雷鋒同誌,別這樣嘛,花你幾分鍾時間,說不定能為死者找到點線索呢。”

“死者?”我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死者?”

“看來你還不知道,”勿相忘接口道,“昨天村子裏死了一個人,屍體頭沒了,皮也被扒了。”

我聞言一驚,問:“死人了?昨天什麼時候?”

“昨天深夜……?”苟富貴拍著肚子思索,“不對,算起來應該是今天淩晨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這時間和雲美出門的時間差不多吻合。

再配上那一副血裙子,有些話已經呼之欲出。

“what?頭沒了?”男人頭敏銳的抓住了勿相忘話中對自己有價值的信息,連聲道,“那屍體呢?反正你們留著也沒有用,別浪費,給我吧。”

“屍體被市裏麵的人類警官運回去了,不過皮都被扒了,留著給你也沒用嘛。”苟富貴示意勿相忘把記事本拿給我們看,“等下次吧。”

我邊看勿相忘的記事本邊問:“身體能隨便偷嗎?”

苟富貴說:“在不違反紀律的條件下,給群眾辦個好事,也是可以的嘛,是吧。”

很多時候,聽見他說話的強調,我就忍不住的想抽他。

勿相忘指著筆記本說:“就是這個。”

我一看,上麵貼了幾張相片,有整體的有局部的,也不知道怎麼照下來的,照的倒是全麵,若不是之前他們兩人已經說過,我怎麼也想不出這是個人,沒了頭的身體縮成蝦子的形狀,加上照片上看不出大小,猛地一看,像是隻牲畜。

“撥皮的手法很嫻熟。”勿相忘說,“整張剝下來的,一點皮都沒剩。你認得這人麼?”

我說:“你問我啊?”

苟富貴、勿相忘齊齊點頭。

“都這德行了,我就算見過,也認不出來了啊。”我看著那死者身上的脂肪和血跡,想起昨天晚上看見的人形怪物,一陣反胃:“你們把他鬼魂叫過來問問不就了了麼。”

“不是我們不想叫,這同誌死的時候魂魄也被吞了,想找也找不到。”苟富貴說,“屍體是在村裏廢棄的老房子發現的,你們人類刑警把村裏人都問遍了,也沒找到一個沒失蹤的,沒辦法的嘛。”

就在這時,雷迪嘎嘎忽然伸手指著那照片道:“布萊德比特!”

男人頭湊過去看,道:“沒錯,就是那天晚上那個。”

兩個鬼差驚道:“外國人?”

我強忍著惡心,仔細一看,那屍體的手臂上有一道傷口,看起來像是新傷——那天晚上男人頭刺的!

雷迪嘎嘎很是不滿的指著照片說:“哎呦,傻蛋!讓人把皮和頭都偷走了。”

我心中一涼,忽然想起昨天雲美拿在手裏縫補的東西,不就是張新鮮的人皮嗎?

我連忙說:“我有線索!”

兩個鬼差馬上轉頭看我。我把這兩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苟富貴皺著眉道:“雷鋒同誌,這我就要批評你了,你這樣不對嘛!我知道你養這麼多妖怪是善心,可是既然要養就要管好,不能讓他們擾民,你看現在,給我們增加這麼多工作量,你這樣不對嘛!”

誰沒事養這東西!我這背後還在發毛呢,他就來這麼一句!

上一個死的是布萊德比特,下一個指不定就輪到我了,我對鬼差道:“兩位大哥,我確實不知道她真實身份,你們看看能不能把她給收了?”

“雷鋒同誌啊……”苟富貴皺著眉說,“妖有妖道,鬼有鬼路。就像人間惡人殺人我們沒法製裁一樣,這事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

“那就沒辦法了?”我問,“你們就一點兒也管不了她?”

“有辦法,無論是人還是妖,她的魂魄都歸我們管。”勿相忘說,“這樣吧,你先殺了她,然後我們來幫你。”

我扶住額頭,老子要是能搞死她我還用你們幹嘛啊?

苟富貴拍著肚子道:“不過嘛,她這樣殺人也不行嘛,等我們回去上報一下,看上麵批下來怎麼處理。”

我充滿希望的問:“什麼時候能批下來。”

“快著呢。”勿相忘回答,“我們報給村鬼差所,村鬼差所上報給鎮鬼差所,鎮鬼差所上報給市鬼差所,市鬼差所上報給省辦公所,經過省辦公所處理再上報中央,中央研究後再谘詢閻王,閻王會在下次上天庭開各界代表例行會議的時候遞交書麵材料和妖王溝通……算下來,大概八九百年就能有消息了。”

我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

“算了吧,來不及了!”我無力的揮揮手說,“別用這點小事打擾他們了,馬上世界末日了,還是給他們多留點時間去商討怎麼拯救地球吧!”

苟富貴說:“話說回來,雷鋒同誌,這種事情還是得你們人類和妖類自己解決,人間不是有收妖的嘛。”

我聽了他這話,恍然大悟,我不就是個道士嘛,然後我望向貔貅,張口道:“你……”

話未說完,貔貅已經沒有好氣的接口:“我早說過,你我一體,你弱我弱,你強則我強。上次現原形壓製趙宜我已經元氣大傷,現在連顯出原形都困難。”

我又想起樓上的道士:“那樓上張道士……”

“張天師不過是法身在這,偶爾才回來一次,上次遇到是你運氣。”

我摸出口袋裏剩下的符,眼巴巴的看著貔貅。

貔貅道:“鬼和妖不是一個等級的,強力符咒自然也需要施術者的法力。”

我再沒話說了,轉身從床底下的鞋盒的夾層裏拿出六百塊錢揣兜裏,收拾了幾件衣服,拉著雷迪嘎嘎準備開溜。

剛走到客廳,卻見正門被推開,三娘和雲美走了進來。

雲美手裏拎著一個塑料袋,好奇的看著拿著大包小包的我:“房東,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三娘嬌俏一笑:“呦,怎麼,昨天真的被嚇到了?”

我看著雲美就想起昨天晚上那個血人奧特曼,腿肚子都打顫,指著兩個鬼差道:“我我我……我送送他們……”

“不要出去了。”雲美道,“昨天晚上死了個人,外麵不太平。”

她們堵著門,我們還真沒法出去!

眼見這會兒也不能對他們來硬的,我急中生智,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人,低聲對苟富貴道:“這附近有個黑胡子的道士,他會收妖,你們把他找來救我。”

苟富貴點點頭,然後和勿相忘穿門而出。

雲美回頭衝我甜甜一笑:“這才乖嘛!”

她的語氣像是已經和我很熟了一般,我這個人腦補能力比較強,看到她就想起昨天那血肉模糊的馬賽克,聽她這麼熟稔的說話渾身都不舒服!

“所以說,還是在房間裏安全。”雲美說完,玉手一動,把門反鎖了。

我看著那門鎖,一瞬間就明白了電視上那些被拐騙進賓館的無知少女,看到男人鎖門時的心情。

“三娘,你在這坐著吧。”雲美拎起手上的肉,“我去做飯。”

我問:“昨天不是已經買過肉了嗎?”

“這個新鮮啊!”雲美拎起肉,朝我晃了晃,紅白相間的五花肉隨著她的動作顫動,紅色的液體順著肉滴下來。

我呆了,腿肚子開始抽動。

“你看,多新鮮。”雲美用手勾了一下那血跡,笑的異常甜美,“每天都有這麼新鮮的肉真是太好了!”

昨天是牛肉,今天是什麼肉?

我打了個冷戰。

雲美哼著小曲進了廚房,我有種直接打開門逃出去的衝動,一轉頭卻見三娘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我看明白了,妖怪都是一夥的!

她倆這是分工合作,一個做飯,一個盯著我。

我隻能硬著頭皮找了個椅子,哆嗦著坐下。

三娘靠在桌子上,用手支著頭,彎著嘴角問:“昨天嚇到你了啊?”

我也不知道怎樣回答,含糊的應了一聲,三娘聽見我回應,明月似的彎眉挑了起來,語氣中頗有不滿:“怎麼?我原形長得不好看?”

作為一個能屈能伸有智慧的男人,我此時隻能屈服於惡勢力之下,連連點頭:“好看。”

“說謊!”三娘偏過頭,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那你為什麼會嚇暈。”

“瞧你這話說的,我要是公狐狸一定被你迷死了!”我說,“那不是因為我不是公狐狸麼,有些地方欣賞不了。”

三娘瞧了瞧我,嫣然一笑。

貔貅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不哼倒還好,一哼我就來氣,低頭壓低了聲音問它:“你早看出雲美是妖怪,怎麼不告訴我?”

貔貅道:“她誇我了。”

我就靠了,堂堂一個神獸就這樣被糖衣炮彈打倒了!

我表麵上鎮定,心裏卻火急火燎的,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道那一胖一瘦兩個鬼差到底有沒有找到那黑胡子老道。

不多時,雲美端出了熱騰騰的飯菜。

一桌子的肉,依然是色香味俱佳,我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三娘舉起筷子,夾了片肉放進嘴裏:“果然還是新鮮的好!這肉質比昨天的更嫩。”說罷,橫著眼睛看向我,“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有這麼新鮮的肉了。”

雷迪嘎嘎傻人有傻福,什麼都不知道吃的歡,我卻是如坐針氈,一口都吃不下去。

雲美道:“馬力術,怎麼不動筷子?”

我說:“我不餓。”

雲美皺起眉頭看向我:“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我一個哆嗦,連忙拿起筷子挑了個蒜瓣放進嘴裏,連聲道:“好吃,好吃,肥而不膩。”

“做肉,我還是很有自信的!”雲美笑道,“切肉一定要順著紋理,好切還順手,今天切肉的時候有骨頭,我用力劈下去,濺了我一臉的血,不知道洗沒洗幹淨。”

我看向雲美,她脖子右側,有一小塊深色的血汙,襯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紮眼。

“最重要的就是外麵一層皮,不過我扒皮最是拿手了。”雲美側過頭,手上比劃著,“整個剝下來,一點都不打摺……”說到這,她又上下打量我,“馬力術,你的皮看起來很好剝呢。”

我打了個冷戰。

雲美對著我莞爾一笑:“開玩笑的。”

我沒看出來她是在開玩笑。

好容易熬過這頓飯,天也暗了,夕陽的餘暉已經不足以照亮屋子,我見雲美和三娘低頭收拾碗碟,心下又起了逃跑的念頭,打著哈哈道:“這麼暗,我去開燈。”

然後走到門口,麵對著她們一手拉燈繩,一手在身後偷偷去擰大門的鎖。

“咯噔”一聲,鎖開了。

正在埋頭收拾碗筷的雲美警覺的抬起頭:“什麼聲音?”

我一手正在背著擰門,一下子就僵住了,幹笑著問:“聲音?什麼聲音?哪有聲音?”

三娘沒說話,彎著眼睛看著我,目光落在我放在身後的胳膊上。

吃的滿嘴油光的雷迪嘎嘎舉手道:“他開門的聲音。”

我憤怒的瞪向他——你是站在哪邊的!

雲美放下碗筷,朝我走來:“馬力術,你不能出去,外麵……”

眼看她越走越近,我心道一聲“聽你的才有鬼!”轉過身拉開門就準備往外跑。

一拉開門,卻看到門外站著個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的老頭——正是那黑胡子老道。

我立在門口,前麵是黑胡子道士,身後是雲美和三娘。

此時雲淡星稀,門前月光下是一棵禿脖子楊樹的倒影,遠處傳來陣陣狼嚎。

我心裏卻是豁然開朗。

黑胡子道士摸著胡子,朝我雲淡風輕的笑道:“有兩個鬼差找我來救你,怎樣,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