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希望的感覺,我一瞬間覺得他的道袍都在發光,用熒光蟲已經不足以形容這意外之喜在我心中燃起的亮度,硬要比方的話,這老道整個人就像黑暗中的夜明珠一樣!沒錯!像珠一樣!
“仙人!”我再激動不過,一閃身躲到道士身後,拉著道士的道袍嚎道,“恩人,救命啊!”
那道士側過頭,對我微微頷首:“發現你屋裏有妖怪,終於相信我的話了?”
“相信了!相信了!”我伸手指向雲美,“你看。”
道士微笑頷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轉過頭。
“怎麼了?”雲美正好追過來,走到門口,忽然停住,看著老道,一臉警惕的問,“你是誰?”
“我本來以為是無名小妖,竟然是傳說中的畫皮妖!”黑胡子道士看著雲美,臉色微變。
本是坐在一旁的三娘聞言也站起來看,望著老道怒道:“好個不要命的道士,竟然闖到這裏來了!”
黑胡子道士臉色大變:“千年狐精!”
這道士不知道原來收過多少妖,麵前兩個女妖精看著那道士,眼睛幾乎要噴火。
天敵相遇,一時間風起雲湧,雷電交加,戰爭一觸即發。
這氣氛如此緊張,我擔心黑胡子老道打不過他們,問道:“你能不能打過她們?”
“這兩個妖孽修行不淺。”黑胡子老道低聲說,“我之前收妖元氣大傷,毫無勝算。”
我一聽,急了:“那怎麼辦?”
“無妨,莫要慌張,不礙事。”老道氣定神閑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符遞給我,“你速速上前,用這張符鎮住她。”
我拿著符,問:“那你呢?”
那道士後退一步,義正言辭的抱拳:“貧道法力不濟,先走一步,咱們後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跑。
我真想一腳踹死他!
雷迪嘎嘎有個和狗一樣的毛病,見到有人跑,一路哈哈哈哈哈的追了上去。
我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身後兩個女妖怪的怒火,再也顧不上什麼,拔腿就追著雷迪嘎嘎和黑胡子道士而去。
雲美在背後喊:“馬力術,等等!馬力術!不要跑出去!”
我一扭頭,見那兩個女妖精也追了上來,撒開蹄子跑的更快了。
老道望望我們,又望望後麵緊追不舍的兩個女妖精,張嘴就罵:“我嘞個擦!你們追過來做什麼!”
我們三人跑到村旁一個廢棄的屋子裏,我一看三娘和雲美追過來,連忙關了門。那門破的快要散架了,我到處找東西堵門,這屋子裏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我順手摸了個破椅子,正準備堵門,黑胡子老道一揮手道:“不用那麼麻煩!”然後伸手掏出幾張符,啪啪啪的貼在門上,然後說,“這樣她們就進不來了。”
果然,那破門上隻貼了那幾道符,雲美和三娘兩個人到了門口,隻是敲門,卻進不來。
雷迪嘎嘎蹲下來研究那符,伸手就要撕:“這是啥鎖頭?孔呢?”
我怕他一伸手給撕了,連忙打開他的手:“別動。”
“沒關係,這符安全的很。”黑胡子道士摸著胡子道,“隻要貼上,屋子外麵,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同時,屋裏麵任何東西也出不去,而且六個時辰之內沒人能取下來。”
“馬力術!”雲美在外麵敲門,“出來。”
我驚魂未定,喊道:“傻子才出去!”
“馬力術!”雲美說,“裏麵很危險,快出來。”
我聽她這麼說,心裏忽然發毛,轉身問黑胡子道士:“你不是妖怪吧?”
老道指著門上的符問:“你看呢?”
雲美敲著門說:“馬力術,快出來!”
我見她果然進不來,瞬間氣足,對著門喊:“老子說不出去就不出去!”
門外安靜了,我指著門對老道說:“你看看,不敢說話了吧,這些妖怪都欺軟怕硬。”
“小馬哥……”三娘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你當真不出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拍著門說。
“那你以後想出來,別求我們啊!”
我氣很足:“那是,要是求你們我叫你們爺爺。”一扭頭,黑胡子道士已經被我的男子氣魄折服,向我伸出大拇指。
三娘笑道:“好呀,那我等著。”儼然是一副看好戲的語氣。
外麵安靜了。
“怪不得我覺得這裏妖氣衝天,竟然是這兩個大妖怪。”黑胡子說:“這些妖怪都是連環作案,害人之後,嚐到了甜頭,就待在附近等待下一個目標。不過你放心,現在有符咒護著,他們絕對進不來。”
我這才放心打量四周,這屋子挺大,後麵堆了一堆垃圾,黑乎乎的占了很多空間。
我看著這屋子的擺設,忽然覺得麵熟,問黑胡子:“這是哪?”
黑胡子說:“我今天剛找到這個地方,是個廢棄的空房。”
我明明沒來過這裏,可是越看這房子越麵熟。
黑胡子站在門旁,摸著符咒奇道:“怪了,那兩個妖怪明明在外麵,為什麼總還感覺有股妖氣就在身邊。”
雷迪嘎嘎四處瞅瞅,然後手腳一攤,倒在地上,喊:“皮和腦袋被偷了!”
我一愣,一下子想起來了,這不是苟富貴給我看的照片上那個無皮男屍死的地方嘛。
黑胡子老道蹲在門前望著那符,嘴中喃喃自語:“奇怪,妖氣怎麼這麼重呢?”
我走過去,蹲下來,問:“你是不是聞錯了?要不然叫我家貔貅出來給你聞聞。”
“如此貴重的神獸,你就當狗使?”黑胡子老道十分痛心的道,“簡直是暴殄天物!”
我說:“那你不是聞不出來麼?”
“妖氣不是鼻子能聞出來的。”老道語重心長的道,“當你到達了我這種修為這種境界,馬上就能辨別出何為人氣、何為妖氣,不僅如此,若是集中精力,還能感受到妖氣的方位。”言畢,他微閉雙目,雙手掐出一個花式,然後一動不動。
雷迪嘎嘎已經保持著受害者的姿勢躺在地上睡著了。
五分鍾過去了,屋裏一片寂靜。
我打了個哈欠。
就在此時,雷迪嘎嘎忽然一躍而起,直直的盯著房間後麵的堆放垃圾的地方。
同一時間,老道士也雙目圓睜,指著那處道:“就在那裏!”
我一驚,扭頭盯向那堆垃圾。
雷迪嘎嘎也指著那裏說:“有東西!”
“妖氣就是從那裏傳來的,你去看看。”老道一挽袖子,從地上撿起一個鋼管遞給我,義正言辭的對我說,“一切小心!”然後推了我一把。
我一扭頭,他倆已經氣定神閑的縮到我背後去了。
我像握棒球棒一樣握著鋼管,謹慎的往放垃圾的那邊走,那邊堆了一堆柴火和廢棄的家具、破臉盆、鐵皮之類的東西,擺的亂七八糟。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伸著頭看,什麼也沒看到,直覺卻覺得哪裏不對,這裏確實有蹊蹺。
我轉身說:“什麼都沒有。”
黑胡子斬釘截鐵的道:“不!那裏絕對有妖物!若不相信你再走上前看。”
雷迪嘎嘎在旁邊應聲點頭:“絕對有!”
他倆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
我轉身,抬腳再往前走,這一抬腳馬上被什麼東西絆住,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栽了下去。
這地上是一層的土啊,我載了個灰頭土臉,連打了兩個噴嚏,支撐著正想站起來,眼睛往前一掃,看見層層的雜物後麵,有兩束綠光,我心裏疑惑著,伸著脖子仔細一看,愣了。
那是雙人的眼睛,冒著綠幽幽的詭異的光。
我認得這人的臉。
布萊德比特!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原來頭在這裏,當初那些警察沒有發現?
我正想著,布萊德比特的頭動了一下,看向這邊。
我身體立馬僵了,雖然看不太清,但那頭身後分明連著一個身體,他的身體不是被警察帶回警局了,怎麼還會有身體?
我的想法不過一瞬,卻見布萊德比特忽然裂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我以為他要說話,卻沒想到他頭一揚,發出一聲“嗷”的狼嚎,然後箭一般的向我衝來。我連忙側身躲了過去,隻覺得臉邊一陣風過,再轉過身,那東西已經四肢落地,停在了屋子中央。
雷迪嘎嘎看著那東西,奇怪的哎了一聲:“布萊德比特,你怎麼變樣了?”
剛才隻看見它的臉,這會兒仔細一看,卻發現這東西原來是人頭狼身,一身灰色的皮毛,尾巴耷拉在屁股後麵,眼睛閃著綠光,配著布萊德比特的臉,說不出的詭異。
“原來是偶狼!”黑胡子道士叫道。
“什麼東西?”我連忙爬起來握住手中的鋼管,全神戒備的看著那東西。
“偶狼。”貔貅接口道,“狼妖的一種,吃動物的腦袋為生,吃什麼動物,腦袋就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麼說……我再次看向偶狼的頭,殺死布萊德比特的人就是它?
偶狼伏低身體,喉嚨裏發出“嗚嗚”的恐嚇聲。
“馬力術!”雲美在外麵敲門,“你沒事吧?”
“怎麼樣?”三娘幸災樂禍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小馬哥,早和你說了不要出門,這種尚未修煉成人型的劣等妖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你這樣靈力高於常人卻法力不足的半吊子了,若是在屋裏被我們的妖氣壓著還好,一出了門,你的小命就危險了。”
果不其然,那偶狼渾然不理其他二人,用一種盯著獵物的眼神看著我,我抖著說:“那皮、人皮是怎麼回事?”
“啊?你看到了?”雲美叫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好意思,“我、我看人死了,皮也沒有用了,扔了怪可惜的,就撿回來廢物利用……”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說起來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妖怪,怎麼好的不學,學人家撿垃圾!
說話的功夫,我不過一閃神,卻聽得“嗷”的一聲,那偶狼撲了過來。
“馬力術!”黑胡子道士和雷迪嘎嘎齊聲叫道。
我揚起手中的鋼管,用力揮了出去,卻見那偶狼躍到半空,一個折返,竄到了旁邊的雜物堆。隱藏到堆積如山的垃圾中,一時又沒了聲響。
房間又重新回歸寂靜,我緊張的握著鋼管,警惕的四處張望。
“小馬哥。”雲美接著問,“怎麼樣,你還好嗎?”
“哪能有事啊!”三娘的聲音帶著笑意,“裏麵不是還有個大胡子道士麼?”
聞言,我和雷迪嘎嘎迅速的看向黑胡子道士。
雲美說:“那道士能鎮住偶狼?”
黑胡子道士頗為苦惱的道:“我之前收了一直千年狐妖,大傷元氣,目前法力……”
三娘道:“那大胡子道士不是把門封住了嗎?若是他沒有辦法收妖,另外兩個人怎麼可能放過他?”
我和雷迪嘎嘎齊刷刷的看了看門,又看向黑胡子道士。
黑胡子道士咳嗽一聲,高聲道:“其實我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所以才把門封住,免得這妖物出去害人。”
他這話連雷迪嘎嘎都不信,指著他道:“你騙人!”
我心中淒苦,對著門外喊:“兩位姑娘,救命啊!讓我出去!”
“哎?”三娘慢悠悠的道,“是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不出來就不出來的?出來叫我們什麼?好像是‘爺爺’?”
我怒道:“這話誰說的?太不像樣了!”
“不用求她們!”老道手握拂塵,環視四周道:“你們不用擔心,偶狼這種妖物,若是出現在麵前,就不必畏懼。”
我聽他說不用擔心,心裏穩定了一些,一邊握著鋼管向他們靠近,一邊問:“為什麼?”
“狼性狡猾。”老道說,“他沒有摸透對手強弱,不會輕易從正麵出擊,隻要我們不用背對著它,它暫時就不會輕舉妄動……”
我點頭:“原來如此。”話說完,忽然發現這屋裏三個人,黑胡子道士和雷迪嘎嘎緊緊靠在門上,就我一人背後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