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馬俞的事情解決之後,我終於可以隨意進出儲物室了。
小二樓裏家具很少,我計劃著把儲物室裏的家具整理一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真到幹活的時候,我才發現雖然小二樓住著不少妖魔鬼怪,但要麼是嬌滴滴的女妖怪要麼是四肢不健全的人頭要麼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鬼要麼是隻會添亂的雷迪嘎嘎。
勞動力竟然隻有我一個!
在眾鬼怪明確表示不會用法術幫我以後,我一個人開始艱難的整理房間。
屋子裏雖然堆得滿滿當當,但無外乎是桌椅板凳,最有用的是個皮沙發,應該是老頭子扔進來的,我忽悠著雷迪嘎嘎和我一起搬到了客廳,雷迪嘎嘎倒是十分喜歡那個沙發,搬過去以後馬上就跳上去趴著不願意下來。
整理家具的途中,我忽然注意到牆邊。
那邊掛著一塊很大的白布。
我掀起那塊白布看,隻見白布後麵竟然是一塊等身高的銅鏡。
按理說這銅鏡年代久遠,應該早就鏽住了,可是麵前的這麵銅鏡卻光鮮如新,鏡麵閃閃發光,我甚至能在銅鏡上清楚的看到門口和小鬼說話的雲美。
“馬力術。”貔貅問我,“你對那隻畫皮有什麼想法?”
他這話把我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我連忙搖手道:“沒想法,沒想法,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
貔貅繼續說道:“從第一次見她我就覺得奇怪,她究竟是怎麼變成畫皮的。”
我沒聽懂他的話:“什麼意思?”
“畫皮有實體,不是鬼。同時本體又是人,所以也不可能是妖。”
“為什麼不可能是妖?”我想了想,恍然大悟。花修煉成精叫花妖,狐狸修煉成精叫狐妖,從來沒聽說過人修煉成精就能叫人妖的,要修煉成人妖的話,直接去廚房,拿菜刀,手起刀落,了事。
這修煉真是,比其他的生物非生物都簡單,幾秒的事。
“所以我一直在想,她到底是什麼。”
“就一定得是什麼東西變得?沒可能人家是由男畫皮和女畫皮生下來的?”
貔貅馬上否定了我的話:“這世上沒那種妖怪。”
雲美注意到我在看她,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貔貅還在繼續說:“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是被剝皮而死,並且在死前有強烈的怨氣,那怨氣足以令她墮落成魔。”
我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不會吧!”
“怎麼了?”雲美驚訝的看著我。
雲美溫柔嫻淑,哪裏像是有怨氣的樣子,我放下銅鏡上麵蓋得布,問:“雲美,你記得你當初是怎麼死的嗎?”
“死?”雲美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不願意回想就算了。”我歎了口氣,誠懇的對她說,“真難為你,受了那麼淒慘的待遇還能保持冷靜,哎,我以後會努力不去回想你的肉體而多關注你的心靈的。”
“這麼說……”雲美歪著頭,“變成這樣太久了,我好像真的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死。”
所以你看,人大腦容量是有限的,活太久也不一定能記住所有的事。
雲美顯然對這事很在意,一早上都在悶悶不樂的回想。
為了安慰她,我決定和她一起出門買菜。
一進菜市場,我就感覺有股淫邪的視線死死的盯著我們,我和雲美很有默契的轉過頭,無視了那股目光。
那是個黑胡子的道士,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板凳前麵立了張桌子,旁邊豎著個竹竿,寫著‘鐵口直斷李伯通’幾個大字。
正在挑五花肉的時候,目光的主人終於耐不住寂寞的找雲美搭話:“姑娘,我看你麵色陰沉,怕是有心事吧。”
“嗯……嗯……”雲美又想當做沒聽見又因為認識那人所以不好表現得太冷漠,隻能含糊的點點頭。
“算一卦吧。”
雲美為難的搖頭:“不用了。”
“相信貧道,貧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絕對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這要不可疑世上再沒可疑人了。這道士不知道為啥非得把算命攤擺在市場裏,左邊是賣魚的,右邊是賣雞的,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得罪鄰居的事,道袍左邊上全是魚鱗片右邊都是雞糞,偏偏還裝成仙風道骨的模樣淡定的摸著胡子。
裝淡定不難,難的是別人知道他的本性他還要裝。裝到李伯通這程度就基本已經是裝的極致了,因為別人裝都是給外人看,他裝是為了給自己看,達到了真正的無我狀態。
“我昨天夜觀星象,算到你們今天一定會來買菜,” 李伯通抹掉旁邊魚跳起來濺在臉上的水,又搖搖頭趕走站在自己頭上的公雞,鎮定的說,“所以我提前來等你們。”
雲美比較單純,馬上中套,問道:“等我們做什麼。”
“有重要的事和你們說。”
“什麼事?”
“你們儲藏室是不是有麵大銅鏡?”
“對啊。”
李伯通收起笑容,嚴肅的對我們說:“你千萬不能在晚上十二點整一站在那銅鏡前!切記,切記!”
“嗯。”
他的表情非常的認真:“記住了啊,你千萬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於是快到零點的時候,我和雲美一起站在了銅鏡前。
“準備好了嗎?”我握著銅鏡上的白布,問向雲美。旁邊的小鬼不知道我們要幹什麼,疑惑的看著我們。
“準備好了。”雲美握著拳頭,緊張的點點頭。
本來吧,半夜十二點沒人會閑著跑過來照鏡子,本身這就是個鬼屋,誰吃多了撐得半夜還跑出來照鏡子。
可就像在簾子外麵貼個牌子說不許偷看偷看的人肯定更多一樣,黑胡子道士一說不能十二點站在鏡子前,反而激起了我們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這樣好嗎?”雲美小聲問我。
我認命的說:“這就是個定時炸彈,照我的運氣,就算咱們現在不主動看,以後也遲早得看。敵不動我動,與其到時候沒有防備,不如現在主動出擊。”
分針一點一點靠近12的位置,在最後一秒,我心情激動的拉動白布。
小鬼這才發現我們要做什麼,啊的一聲叫出來。
隨著小鬼的叫聲,白布已經被我拉開,映著我和雲美身影的銅鏡發出了刺眼的黃色光芒。
黃色光線充斥了整個眼眶,我的身體沐浴在溫暖的光線中,小鬼的叫聲越來越遠,我的大腦也隨著那光線變成了一片我熟悉的黃色,連周圍的景物都看不見了。
耳邊傳來一陣小孩的笑聲,接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咦,怎麼有兩個人?”
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
“何方妖物!”我胸口的貔貅玉石發出無數道亮光,如同箭一般射向四方,“還不快快現形!”
白色的光箭劈開周圍的黃光,就是一個封閉的小空間,四周的氣流卻開始急速的運動,接著我聽見剛才說話女人“啊”的一聲尖叫。
黃光馬上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色,四周都是純色的白,看不到盡頭也摸不到實體。
雖然我是站著的,但是腳下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腳踩不到實地上,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失去了重力,浮在半空中。
我往四周望去,剛剛還在我身旁的雲美和小鬼都不見了蹤影,脖子上的貔貅也沉默不語。
我一邊叫著他們的名字一邊四處張望,馬上我的視線就被這空間中忽然出現的物體吸引住了,那東西開始隻是從遠方迅速靠近的一個黑點,隨著它的靠近體積越來越大。等來到我麵前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麵等身高的銅鏡。
雖然我麵對著銅鏡,銅鏡中雖然有一個人,卻不是我,而是雲美。
我剛想張口問雲美你怎麼會在鏡子裏,雲美就驚叫起來:“馬力術,你為什麼在鏡子裏?”
怪了,難道雲美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是一樣的?
我說:“我看到你也是在鏡子裏。”
聽我這麼一說,雲美頓時慌了:“什麼?”
“別急。”我說,“咱倆得搞清楚在鏡子裏的到底是誰。”
“怎麼就分開了呢!”雲美跺腳道,“要是在一起還好些。”
我低頭叫了兩聲貔貅,那家夥卻沒反應,正要抬頭,忽然看到鏡子裏伸出一隻手。
手指勻稱修長,明顯是隻女人的手。
我想也沒想,馬上拉住那隻手,說:“原來你還能伸手出來啊?”
雲美的聲音非常疑惑:“手?什麼手?馬力術……你拉著什麼!”
我往鏡子裏一看。雲美雙手捂著嘴,驚訝的看著我。
我的心唰的一下涼了。
雲美兩隻手都捂在嘴上,那我握著的手是誰的?
我把視線轉向伸出手來的地方,那裏趴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長發雜亂的遮住了臉。
她抬起頭盯著我,朝我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她臉上沒有皮!紅色的血肉暴露在空氣中,連牙齒中都滲著血。
這麼一看我才發現,這女人不止臉上沒有皮,身上也沒有皮。
她不是穿著紅衣服,是因為沒有皮所以才看上去一身紅!
我打了個寒顫,馬上鬆手,誰知那隻手反手抓住我,力氣驚人,我竟然掙脫不了,硬生生被她拉了進去。
“馬力術!”雲美見我被拉進來,馬上伸手拽住那女鬼拉我的手。
被她拽住的一瞬間,女鬼叫了一聲,化為一股青煙衝向雲美!
“啊!”雲美尖叫著捂住臉蹲了下來,那股青煙衝進雲美身體裏,消失了。
“雲美!”我連忙問道,“沒事吧?”
雲美保持捂著臉蹲下的動作,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