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銅鏡(一)(2 / 3)

“喂!你沒事吧?”我驚魂未定的問,“剛才那個是你親戚吧……脫了皮以後,你倆長的一樣。”

雲美迷茫的坐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雲美,你沒事吧?”

過了半晌,雲美才緩緩的搖了搖頭,指向前麵說道:“我沒事,你看鏡子。”

“鏡子?”我扭頭去看,隻見那銅鏡子竟然映出了其他的畫麵。

視野很低,從地上的草和遠處的數目能看出這裏應該是個小樹林。

麵前有三個人,天太黑看不清臉,但是從衣服的輪廓能看出他們應該是中國的某一個朝代,但肯定不是近代的人。

鏡子裏畫麵的角度非常奇怪,我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鏡子是以某一個人的視角來看的。

看著這一切的那個主人公應該已經非常虛弱,一直在發出痛苦的喘息聲,視野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停的晃動。最後似乎是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於是畫麵一直停留在那幾個人的腳上。

“求求你們……”女人的哭聲和求饒聲聽起來非常虛弱,“王生……你果真這麼……狠心……”

男人們的討論卻沒有因為女人的懇求而停止。

“快動手!”

“別他媽跟我裝仁義……都到這地步了,你還不知道要做什麼?”

“要真找到了……榮華富貴……”

那些人的對話斷斷續續。最後,一雙穿著草鞋的腳接近了主人公,此時鏡子的視線微微上抬,能看到那個人手裏握著一把菜刀。

“我……”微弱的女人聲音響起,因為太過淒厲,聽起來竟然像是變了調子,“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菜刀揚起,落下。

鏡子變成一片血紅。

就在這片血紅中響起一種粘稠的聲音,就像是不熟練的屠夫在剝牛皮。

這聲音異常的詭異,讓我聽的毛骨悚然。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了一片腳步聲,似乎是那群人走遠了。

鏡子一直保持著血紅的顏色。

我有一種不想的預感,轉頭看向雲美:“你看懂了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我一跳,雲美死死的盯著鏡子,眼珠竟然已經變成了紅色。

就在此時,鏡子裏忽然傳來淅瀝瀝的雨聲。

我連忙扭頭去看,隨著雨聲,鏡子又逐漸顯現出了畫麵,這次比原來還要模糊,隻能看到遠處走來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

白衣人停在鏡子麵前,因為角度關係,鏡子隻映出了他的腿。

雖然踩在泥地上,但是他的鞋上一點泥濘都沒沾上。

“都已經這副模樣了還未斷氣……竟然能憑著仇恨把魂魄栓在肉體上。”那人問,“你就那麼想複仇嗎?”

他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的聲音,可是那個人卻似乎明白了。

“好。”白衣人說,“既然如此,你以後的命運,就由我來改變吧。”

改命人!

我一躍而起,衝到鏡子前麵伸手抓他:“你給我出來。”

剛剛明明能穿過的鏡子,這會兒竟然變成了真的銅麵,穿不過去了!

眼看改命人就在鏡子那頭,我卻抓不住他,直接把我急的抓耳撓腮,心想抓不著他你給我看個臉也行啊,於是換了個角度,從鏡子底下往上看。

但是這鏡子是平麵的,我是怎麼看也看不到鏡外的東西。

我正恨不得把鏡子抬起來砸了,鏡中一黑,蕩起一圈龍卷風似地漩渦,那漩渦還有強烈的吸引力,我一時沒有留意,半邊身子都被吸了進去。

“馬力術!”雲美馬上抓住了我的另一隻手,可漩渦的力量太大,顯然不是我倆可以抗衡的,在下一秒,雲美就隨著我一起被吸進去了。

身體一進了鏡子,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喊。

“小馬哥!雲美!”

“你們不要屎啊!”

“啊……啊啊啊……啊……”

“密斯特馬,你一路走好。”

“雷鋒同誌,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處理好你的後事的,辦好辦大辦隆重!”

“各位節哀,我會把他生平事跡做成紀錄片和書在鬼界廣泛傳播,由上級下達硬性指標,規定每個單位都必須去買去看,一方麵紀念馬力術同誌另一方麵還可以為楊明村鬼界招商引資,所以馬同誌死的很有價值,死的光榮死的偉大撐起來楊明村鬼界未來經濟的一片天!馬同誌,你安息吧。”

“嗚嗚嗚……他死了我就沒肉吃了……”

“這位……叫雷迪嘎嘎是吧?小同誌,你別那麼悲觀嘛,紀錄片拍出來了有版稅,那些錢肯定夠你吃幾輩子的肉了嘛。”

“哦……那我不哭了,馬力術你放心的死吧。”

“那個……既然他死了,那麼他的床可不可以送我啊?”

我這聽得一肚子火啊。

老子這還沒死呢,這倆鬼差平時得多盼著我死才能計劃出這麼詳盡的賺錢一條龍經濟發展模式啊?

還有那王亮,你就惦記著我床底下的那點存貨了是吧!

我噌的坐起來。

圍著我的妖鬼全都吃了一驚。

吊死鬼跳起來,躲在王亮身後,拍著胸口:“哎呀,嚇屎偶了!詐屍!”

你一個鬼還怕什麼詐屍,說出去都丟人。

我說:“什麼詐屍?我就沒死!”

這話一說出來,全部人都愣住了。

“哎呀,”三娘首先反應過來,笑道,“原來你沒事啊!”

苟富貴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小姑娘?”

嘿,你這假惺惺的,剛才是誰……我氣到一半,忽然發現不對,他剛才說什麼?小姑娘?

“你說誰小姑娘?”

我這話問出來其餘人又是一愣,我自己也是一愣,我這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

“雲美,”吊死鬼看著我,“你素不素撞壞頭了?”

雲美?

這時候男人頭驚呼了一句:“密斯特馬也醒了!”

我扭頭一看,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隻見我身邊,趴著另一個‘我’,那個我十分扭捏的爬起來,然後輕撫著太陽穴,說道:“頭好暈。”

從他身後的鏡子裏,我又看到我自己現在的模樣,對著鏡子裏一臉驚愕的那個人,也就是現在的我——長著雲美的臉!

我的身體用非常女性化的姿勢捂住嘴,驚呼道:“發生了什麼事?”

雷迪嘎嘎看看雲美的臉,又跑過來看看我的臉,一臉疑惑的說:“咦?為什麼臉和身體不一樣了。”

三娘仔細看了看我:“小馬哥?”又看了看我的身體:“雲美?”

兩邊都點頭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

我和雲美的身體被調換了!

這算什麼事兒啊!

現在那鏡子又變成普通銅鏡的模樣,鏡麵硬邦邦的,不要說整個人了,連個手指都戳不進去。

我們坐在客廳裏把在鏡子裏的遭遇說了一遍,一堆鬼怪沒人經曆過這樣的事件,七嘴八舌的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個結果。

“人和人靈魂互換我倒是聽過。”勿相忘翻著手上的文件夾道,“可是人和畫皮靈魂互換前所未聞,說到這個,”他抬起頭看向雲美,“畫皮究竟是妖還是鬼?”

“原來都沒有和你們說,其實……”雲美捏著衣角,“我應該算是魔吧。”

嘩啦一聲,原本圍繞在她周圍的群眾全都散開了,站在五米以外看著他。

“魔?”我問,“跟賭徒是一類?”

“這怎麼能一樣呢。”雲美跺腳道,“我是好的,他是壞的。”

“這不對嘛。”苟富貴挺著肚子說,“按理說墜入魔道……哎呀雲美小姑娘啊,你別跺腳啦,你用雷鋒同誌的身體撒嬌一樣的跺腳,很嚇鬼的嘛……按理說啊,墜入魔道應該是心中帶著十足的仇恨,怎麼可能這麼健康陽光的生活呢,這不對嘛。”

“對,對,領導說的很有道理。”勿相忘同意的點點頭,拿著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這家夥在苟富貴說話的時候總是在記錄,真是個合格的片警秘書。

我一邊感慨一邊湊過去看勿相忘的筆記本,結果發現他一邊點頭,一邊在本子上用畫著畫,我覺得從這幅畫的長度和精細度可以看出苟富貴平時講空話的時間和秘書的艱辛。

因為勿相忘畫的是清明上河圖。

“你……”我剛要指出他在幹什麼。勿相忘馬上把筆記本翻過頁,用一種現在這個世道混口飯吃不容易你也有過領導你明白的眼神製止了我。

我馬上被那有深刻含義的眼神震住了,點了點頭,對他拋出一個我明白的眼神,然後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同時發自內心的對勿相忘產生了一種工人階級之間樸素而誠摯的革命情感。

“密斯雲美。”男人頭問雲美,“你為什麼會墜入魔道,why?”

我連忙說:“雲美說她不記得了。”

“原來是不記得。”雲美說,“可是昨天進了鏡子之後,我全想起來了。”

這一聽,連我都吃了一驚:“你想起來了什麼?”

“我想起來……”雲美深吸了一口氣,“那時候在鏡子裏被殺害的那個女人……就是我。”

我叫道:“是你!”

“對。”雲美點頭,眼淚迅速布滿眼眶,“殺死我的就是那群男人。”

吊死鬼問:“可素,他們為蝦米要殺你?”

雲美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們聽過畫皮的故事嗎?”

“聽過。”王亮說,“是講一個叫王生的人路上見到了一個美女,帶回家金屋藏嬌,誰知道被王生老婆發現這美女是畫人皮的妖怪,於是兩個人找了道士來收妖,道士本來想給妖怪一條活路掛了拂塵在門外,誰知道那妖怪撕了拂塵挖出了王生的心肝吃掉了,於是道士一怒之下收了妖怪,後來王生在妻子的努力下得到高人幫助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