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1 / 3)

這裡望過去是京城的方向,不知道薑禮現在在做什麼,他說要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想告訴他,不要等了。

入了夜,荒涼山頭有狼在叫,繁星與新月隱在雲端,我在心裡藏了一個人,如雲隱月般藏了許多年,未曾和任何人說起過。

我把他說給□將軍聽。

□將軍聽完發誓不會說出去,我飲盡最後一口酒,滿意的閉上眼,這種感覺像是一根埋了很久的刺終於連根拔起,留下一個潰爛了很久的傷口,彷彿隻要痛過這最後一陣,以後就再也不會痛了。

儘管也不會有以後了。

耳邊響起敵軍廝殺的聲音,火把映天,亮如白晝,我被士兵晃醒,半晌勉強睜開眼,眼前的士兵激動萬分的說著:「將軍快醒醒,周將軍突圍來救我們了!」

我心間一喜,去推身邊的□老將軍,老將軍花白鬍子遮了半張臉,看不清他的麵容,我方推了下他的肩膀,他便直直倒了過去。

士兵跑過去把他扶正,探了鼻息,驟然放聲大哭,擦了臉把老將軍背了起來,哽咽著:「□將軍,我帶你回家去。」

周將軍攜軍在敵軍的包圍圈打開了一個口子,我們從開口處急速撤出去,耳邊的廝殺聲漸漸遠了,一路下了山,到了山腳。

耳畔又響起一陣天崩地裂的響動。

我回首望過去,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我們這福報與旁人相比特別了點。

葫蘆山地處偏僻,木少林稀,近日幾場大雨沒有多大動靜,今夜突發奇觀,一沒下雨二沒下雪,驟然山洪暴發,這山崩地裂之勢便是泥石流滾滾而來。

被泥石流捲進去前,我最後想著,別人再也不用擔心我去禍害薑家的河山了。

☆、第 48 章

盲了眼王阿婆說我好運氣,村口小河道那麼寬,我昏迷不醒時正好飄到的是她手邊,而不是村東頭的李阿婆,否則和她很不相與的李阿婆定會張揚給全世界她做了好事,不像她為善不欲人知,僅是奔走告訴了全村而已。

村子裡的人把我當成一處稀罕景,大約荒郊野嶺很多年沒有外人來過的緣故,每家每戶都要過來瞧個熱鬧,村長請了鎮上的大夫給我治傷,拎不清的大夫用紗布把我包成了個粽子,我挪根手指頭都難。

大夫說我身上的骨頭被嚴重擠壓,像是被馬車碾過一樣,現在還能活著,除卻他醫術高明妙手仁心等主要原因外,我的求生意識功不可沒。

我被他唬住,琢磨自個哪裡來的堅強意誌,假若讓我提前知道自己會變成一顆粽子,恐怕我就不想活了。

王阿婆六歲點大的孫子給我餵飯,正巧又來了戶人家看熱鬧,我粽子似的望過去,把那拎著野菜籃子的小媳婦嚇了一跳,小媳婦湊到王阿婆的孫子旁邊,聲音賊小的問道:「這就是你奶奶洗衣服的時候撿來的外來戶?」

孫子聲音賊大的嚎起來:「魏姐姐,有人來看你了!」

我竭力動了根手指,搖了一搖,小娃娃會意,與小媳婦道:「外來戶吃不慣野菜,你把家裡的雞殺一隻送過來,她就跟你講講外麵的世界。」

小媳婦重重哼了一哼,把野菜籃子放了下,嘴裡嘟囔起來:「誰稀罕。」

此地與平江城僅兩座山的距離,全然沒有外界的戰火紛飛,我在床上休養了兩個月,終於從一顆隻漏了兩隻眼的粽子進化成四肢打著夾板的殭屍。

我手腳僵硬的拿筷子吃飯,村長前來看望我,道:「聽順子說,小姐姓魏?」

我木僵僵的點點頭,這幾天已經能開口說話了,久不說話,我咋然不知該說什麼,半晌答道:「我姓魏,魏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