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模樣,忘了你的名字,甚至忘了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弘暉,我的兒子,對不起,額娘到了這世卻沒能找到你。
舒雲閉著眼睛默默流淚,最後漸漸抽噎起來,極力忍著不發出聲音,可怎麼能躲過站在一旁一直看著她的袁明遠呢?舒雲在衛生所醒來時,袁明遠就感到了不同,明顯的多了份沉重。袁明遠本想著是不是因為腦震盪的緣故,或者是她嚇壞了。當時袁明遠還想著,如果舒雲嚇壞了,他就過去抱著她,告訴她,他在。可是,舒雲明顯在躲著自己。說話的時候不看自己,走路的時候不讓自己扶著,一直低著頭,偶爾和毓秀說話抬頭的時候眼睛裡全是悲傷。到底怎麼了?難道怪自己沒保護好她嗎?可是,舒雲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是會責怪別人的人啊。
她在哭。為什麼哭?哭得這麼壓抑,難道真的嚇壞了?
袁明遠忽然想起自家老媽說的,哭可以發洩,如果有人在哭,而你也在乎她,那便將你的肩膀借給她,不用說話,隻要借她肩膀就好。想到這裡,袁明遠便坐到床邊一把拉起舒雲摟著,讓她伏在自己肩膀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放柔了聲音,「別怕,我在。」
別怕,我在。是我,不是爺,不是朕。舒雲的眼淚又決堤。
袁明遠想著該說兩句話,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未哄過人。心裡想了很多話,可都說不出口,隻好撫著舒雲的頭髮,不時說著「我在」。
他的聲音帶著魔力,天生帶著安全感,舒雲哭了好一會兒,漸漸在這聲音裡止住了。伏在他的肩膀上,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三百年,未曾變過的味道。他的肩膀還是這麼瘦,被他摟著,下巴頂著他的肩,略微有些硌。兩人的胸口緊貼著,兩顆心都砰砰得跳得厲害,一下又一下,共振一般,強勁有力。
還是這般不由自主。雖然還沒想好如何麵對他,仍被他一個小小的動作,一次關懷就要繳械投降。可是,他隻是因為自己曾是他的嫡福晉罷了。舒雲想著。自從那日在A110遇到以來,他對自己和前世無二。拉自己去吹塤,教自己吹塤,指導自己彈琴的指法,為自己講題,和自己一起排戲,林林總總,在舒雲腦海裡過了一遍,他總是用和前世無二的語氣和動作,總是透過自己尋找著什麼。他是一個帝王,他其實很孤獨。可是,舒雲黯淡的想,自己達不到那個高度,無法和他並肩而立,隻能站在他身後。舒雲心痛起來,他一直在找那樣一個人吧。
袁明遠感到舒雲不再哭了,放下心來,又緊了緊懷抱後鬆開,起身想去弄條濕毛巾讓舒雲擦臉。
這時房門開了,毓秀提著一袋零食走了進來,「舒雲,小籠包沒有了,我想著你喜歡吃這些便做主給你買了。」毓秀提高袋子,走到床邊放下,「頭好多了吧?呀舒雲,你怎麼……袁明遠!你欺負舒雲了?!」毓秀扔了袋子就轉身瞪著袁明遠,「一個大男生欺負女生好意思?今天早上你帶舒雲去騎馬害她摔下來都還沒說你呢,你又欺負她?她那裡惹到你了?舒雲,你別拉我,袁明遠,告訴你,你要欺負舒雲,先過我這一關!」
其實毓秀知道袁明遠不會欺負舒雲,隻是她在一旁看的清楚,舒雲和袁明遠彼此有意,可兩人都不是主動的人,她在一旁看得著急。剛吃飯的時候突然想到,如果有什麼事情刺激他們一下,把那層紙捅破,不就萬事大吉了嗎?隻是可氣的是,袁明遠這個大木頭,今天不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嗎?他竟然在衛生所的時候沒什麼表示!毓秀心裡恨不得揪著他的耳朵衝他吼:「此時不表白更待何時?!」
「沒有,毓秀,你誤會了。」舒雲忙起身解釋,可舒雲擺擺手,就是不聽。
袁明遠不說話,他當然不知道毓秀的心思。隻是毓秀這樣護著舒雲的表現讓他覺得毓秀的潑辣雖然沒用對地方,但也可以忍受。
毓秀見袁明遠仍不表示,怒其不爭的歎了口氣出門透氣。衛廉和唐雲澤正巧上來,毓秀勾勾手指,示意兩人過來。
「唐雲澤,你剛對舒雲說的話是真的嗎?」
唐雲澤想了想,點頭,「真的。」
「哦,那你,嗯,去和舒雲說說話,剛才我語氣沖了點。」毓秀眼睛骨碌碌轉,想到了什麼就笑了起來,不過笑得好像很詭異。
唐雲澤有自己的打算,便開口同意了。
唐雲澤敲門,聽到裡麵說「請進」便推門而入。
「舒雲,感覺怎麼樣?頭還疼不疼?」說著便關切的走過去來到床邊,看了一眼袁明遠,咧開嘴笑了笑,坐下了。
「本想給你買點好的,可這裡比較偏,隻好到那超市裡麵買了點這些東西,你先吃了墊墊,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吃點好的補回來。你別跟我客氣!真的!」
舒雲對小九突然這麼熱情很不適應,加上恢復了記憶,上一世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或多或少的又有了影響,本來這輩子她就不是一個開放的個性,所以疑惑的看了半天,終於笑道:「我拿你當朋友,自是不會和你客氣。」
唐雲澤嗬嗬一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天南海北的閒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