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他也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雖然那一枚戒指上的紫色寶石被打磨得十分精細,卻也並不是什麼稀有的東西,竟能讓他露出如此的表情。
他看了看派爾索那雙手上滿滿的……呃,首飾,拒絕承認自己的猜測。
派爾索那聞言挑了挑眉,雖然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少年有過一瞬的後悔,但是很快地,這樣的情緒就被更多的堅定所取代了。
這是一個驕傲到不容許自己有一絲逃避的少年,即使曾經有過後悔,也能夠更加堅定地踏上前方的路,耀眼而溫暖,好像這世間有再多的髒汙,他也是永遠傲然站立著,幹淨地微笑著的存在。
派爾索那幽深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流光。他微微側頭,忽然緩緩勾起一抹笑容來。
“既然跡部少爺想要知道的話……”他輕輕地說,摘下了原本套在手上的一枚戒指,“這是被稱為‘抑製器’的東西。”
“功用嘛,”他又摘下一枚,“就如同它的名字,用來抑製身為主人的我控製不了的力量……當然,這隻是以防萬一,愛麗絲們通常在幼年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才會出現愛麗絲失控的情況,現在的我,並不十分需要它。”
他微笑著,“可是並不是人人都放心不是嗎?”右手的戒指摘完了,他開始專注於左手,一枚,兩枚……“就好比跡部少爺你給我的這一枚,就是最高級別的抑製器。”
他拿起鑲嵌著紫色寶石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伸出手來,對著窗外透射進來的陽光。紫色的寶石折射出的光芒耀眼而美麗,那個男人看著它,眼裏隻有純然的讚賞,然而跡部卻覺得,這個人好像就這樣融進了空氣裏,陽光太過耀眼,而那個身影漸漸變得虛無。可是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又好像遮擋了所有的光芒,黑色的長發垂落在一邊,在金色勾勒的線條裏格格不入。
“一般來說,抑製器的數量和能力的強弱有關,而這一隻卻不同。”他喟歎地看著自己的中指,眼睛裏是奇異的欣然。
“隻要戴上了這樣的抑製器,像這些……”他輕描淡寫地看了看落了一地的各式戒指,“就全都成了不需要的廢品。”
“這樣說的話,跡部少爺,你明白了麼?”
他看向他,卻發現那個少年已然退到了幾步以外的地方,滿臉戒備地盯著他。
微微有些驚訝地挑眉,他一笑,“跡部少爺居然如此敏銳。”隻不過是個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卻能有這樣的直覺。天賦,嗎?
跡部景吾表情不變,卻知道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麼的震動。隨著那個男人的動作,被摘落的不僅僅是某個戒指,同時被撤去的,還有某種無形的束縛。雖然不能用眼睛觀察到,但是那漸漸強烈起來的危機感卻明明確確地告知他,有什麼東西,被釋放了。
那感覺如此鮮明,就好像直麵了最淒厲的死亡、最殘酷的破敗。他甚至相信,如果自己沒有經曆過跡部家繼承人的訓練,如果沒有了解過被埋藏著的這個世界的真實,如果在這成長的十幾年中沒有以最高的標準鞭策過自己,此刻的他,一定已然控製不住地軟倒在地——無論他有多麼驕傲。這如何能不讓他震驚呢?不管多麼優秀出眾到了令人驚豔的程度,跡部景吾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他微微垂下眼簾,暗自平複自己因為緊張而激烈起來的心跳。抬起頭來卻看見那個男人站在窗邊對他揚唇而笑。
他是故意的!跡部暗暗握緊了拳,藍灰色的眸子卻越發的明亮銳利,好像聚集了全世界的光芒。少年高傲地抬首,眼中的不遜如同燃燒著的火焰,明亮懾人。沒有一絲退縮的,他一字一句地,挑釁般地繼續問了下去,“芹生老師,你的能力是什麼?或者,我應該稱之為愛麗絲?”他緩緩地勾起嘴角,直視那個男人黑沉得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眸——雖然還沒有完全成熟,卻已然有了幼獅般的威儀與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