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一般!”青穀老人一抹嘴,忽然抬手一擲,酒壇斜飛過來。
鍾意一揚手,抓過酒壇,仰麵汩汩灌了幾口,覺得火辣辣的酒漿沿著喉管灼燒下去,讓人不由得熱血沸騰。
他將酒壇扔了回去。
青穀老人伸手剛要接酒壇,謔地跳起來,抬掌一推,疾馳的酒壇淩空打了個旋兒,調轉方向奔著鍾意而去。
鍾意衣袂翻飛,帶起周圍一陣風動,酒壇又向月桂樹下飛去。
青穀老人淩空騰起,一把抓住壇口,穩穩落在地上,隻聽噌地一聲鈍響,一隻小箭釘在月桂樹上,震得巨大的樹冠一陣抖動,空中灑下如雨的細碎桂花。
青穀老人仰臉灌了一口酒,噴著酒星子大罵:“你這小美人兒忒不厚道,要不是老夫武功蓋世,這會兒就死在你的暗箭之下了。”
鍾意坐回廊下,倚著欄杆笑道:“請前輩看一眼那枚暗箭。”
“不看,老花眼。”
“……”鍾意哈哈大笑,飛身過來,從樹幹上拔下小箭,送到青穀老人麵前,“這枚暗箭可不得了,馬夫人那樣雷厲風行的大俠都死在這上,前輩怕不怕?”
“老夫又沒幹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
鍾意捏著小箭晃悠兩下,精致的箭杆在皎皎月光下散發著森森寒意,他輕笑道:“隨著風滿樓一夜覆亡,金羽銀箭已經消失十年,如今重現江湖,背後的意味很是耐人深思,聽說風滿樓當年亡得甚是慘烈呢。”
“再慘能慘得過魔穀?”青穀老人嗤笑一聲,拎著酒壇子大口喝酒,不高興道:“你快把這玩意兒拿走,馬夫人的鬼魂在上麵呢,也不怕半夜來找你。”
“找也找不上我,”鍾意盯著他的臉,“會找前輩嗎?”
“放屁!”青穀老人破口大罵,不耐煩地瞪起眼睛,大聲道,“老夫不過是在青穀那鳥地方憋得狠了,想來赤炎門討一杯喜酒喝,誰想到酒沒喝著,還一連見到兩具屍體,老夫年紀大了,很忌諱的好嘛!”
“好好好,委屈前輩了,酒窖中還有幾壇陳年的好酒,一並都送給前輩賠罪,如何?”
提到美酒,青穀老人這才重新浮起笑意,摸摸下巴,一臉遺憾地感慨:“美酒雖好,若沒有美人陪伴,也是辜負了今夜這般好月光啊……”
鍾意靠近過去:“前輩看鍾某的美色如何?”
青穀老人挑起他的下巴,借著桂樹下斑駁的月光端詳片刻,讚道:“劍眉星目,俊朗無儔……唉,可惜……”
“嗯?”
青穀老人搖頭道:“可惜美則美矣,年齡太大,甚是掃興呀。”
鍾意一笑,慢慢逼近過去,盯著他在月色下分外明亮的眼睛,目色深沉。
青穀老人唏噓完了,一轉臉,發現他離自己近得不過一寸,頓時大驚失色:“你靠老夫這麼近幹什麼?”
“我突然發現,前輩這雙眼睛燦若星辰,水靈剔透,宛若秋水……”
青穀老人倒吸一口冷氣,暴怒:“老夫六十歲了!你是變態嗎?”
“哈哈哈……”鍾意剛要說話,突然神情一頓,轉向西南方向深吸一口氣,臉色驟然嚴肅起來,“前輩聞到了嗎?”
“老夫又不是狗鼻子!”
“血腥氣,”鍾意輕聲道,一把拉起青穀老人,“走。”
忘憂堂位於江城東北,兩人縱身躍上屋頂,聞到西南方向的風中隱隱傳來絲絲血腥氣,下意識施展上乘輕功,一路疾馳而去。
落在一處簷角,鍾意的身影倏地停下來,簷下正是掛滿白幡的赤炎門,隻見一個瘦削的身影拎著長劍,正如切瓜砍菜一般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