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逸塵咳嗽的更加厲害,臉色漲紅,不知道是咳嗽憋的,還是氣的。
隻是,臉上的紅潤,落在顧清苑的眼睛裏自動的解釋成了別的,感慨道:“美人雙頰染紅霞,如朝霞似嬌花,美的動人,迷人眼呀!皇上真是有福氣之人……”
顧恒這個時候已經笑不出了,因為顧清苑的表情太像是真的了,眼睛竟然還帶著色眯眯的光芒,看的人不寒而栗,太滲人了。
祁逸塵這個時候連話也說不出了,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顧清苑的麵前,繼而起身,轉身,背影飄飄,落荒而逃。
顧恒看祁逸塵走了,看到顧清苑眼睛晶亮的看向他,身體抖了一下,遂然起身,“姐姐,你沒事兒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過兩日再來看你。”說完,不等顧清苑回應,疾步的跑了出去。
顧清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搖頭,“其實,我真的想過他們兩個在一起的,肯定是別樣魅惑的風景呀!”
“是嗎?朕怎麼從來不知道,我的娘子竟然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隨著,一個俊美非凡的男人出現在眼前。隻是美男的臉色很不好看,美男的說話有些咬牙切齒。
顧清苑看著,呢喃:“運氣真不好,竟然聽到了最不該聽到了一句。不過,承認了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我就當做沒聽到吧!”自說自話完,揉了揉臉頰,帶著大大的笑容,一臉討喜的向南宮玦弈走去。
看著南宮玦弈因自己吐露內心表白,而變得怪異的神色,自動忽略,溫柔道:“夫君,你回來了。”
“如果不不回來怎麼能聽到娘子的精彩言論呢?”南宮玦弈磨牙道。
顧清苑睜大眼睛,滿眼驚喜的看著南宮玦弈,“夫君連那個也聽到了?”
南宮玦弈皺眉,沒有回應,牛頭不對馬嘴之談。
“夫君,你也覺得我剛才做的那首美人詩很不錯吧!可惜,卻把祁逸塵跟恒都嚇跑了。他們真是不懂的欣賞,還是夫君厲害,能聽出我那首詩裏的精彩。”
看來他錯過很多。
“是嗎?既然如此就跟為夫念念吧!”南宮玦弈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欣賞姿態,顧清苑看著卻更像是收集她作死的證據,然後,好好的修理她。
事實上,男人的心裏也肯定是如此。這個時候顯擺,那是自尋死路,她傻了才會坦白。
想此,顧清苑點頭,恭敬道:“皇上稍等,臣妾去拿筆墨紙硯,把那精彩的詩句寫下來,我們留下一個精彩的見證。”
南宮玦弈看著顧清苑,笨拙往內殿走動的樣子,沉聲道:“想遁跑嗎?”
顧清苑聽了沒有回頭,腳步不停,卻是毫不含糊的回應道:“皇上英明,臣妾正在遁跑。”
南宮玦弈聞言,一窒,坦誠的讓人想吐血。
大元二公主慕容惜到來,隨行的還有四皇子慕容澈,兩人為一胞同母姐弟,所以,二皇子才會放心的讓他來送行。
為迎接他們,宮中照理舉辦了一個歡迎宴。
皇上,皇後,大臣們為慕容澈作陪,還有為數不多的女眷出席為慕容惜作陪,該出席的都出席了,禮儀方麵做的很是到位。
慕容惜,慕容澈兩人對於受到這樣重視的待遇,感到很是開心,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她可是帶著兩個城池過來的,就算不看重她,可因為那兩座城,他們也不會怠慢她。這也是她進入皓月後宮最大的資本和底氣。
南宮玦弈,顧清苑坐在主位置上,慕容惜,慕容澈作為尊貴的客人,坐在下首第一,第二位。
兩方坐定,相互寒暄。
“朕算著日子,本以為皇子和公主應該早兩日就到的,沒想到今天才來到皓月。看來,大元和皓月的距離比朕想象的遠呀!”
南宮玦弈話出,慕容澈眼裏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不過瞬間就隱沒無蹤,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回應道:“本來早兩日就該到的。可長途跋涉,讓皇妹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就耽擱了兩天才到,讓皇上掛心了。”
南宮玦弈聽了,眉頭輕揚,嘴角溢出一絲莫測的笑意,“公主辛苦了。”
“不敢當皇上一說。”慕容惜淺笑,恭敬道。
說著話,兩方人,亦不著痕跡的相互大量一番。大元公主慕容惜,容貌嬌媚,氣質溫和,聲音輕柔,秀外慧中,不是魅惑主子狐媚樣。大臣們看著很滿意。
而為數的女眷看著大元公主的模樣,不由抬頭看了一眼,主位置上的兩人。
皇上還是和以往一樣,神色淡淡,但是,對大元公主的柔和,他們還是都看在了眼裏。
至於皇後,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可,怎麼看都感覺有些勉強苦澀。
看此,夫人們覺得一點兒不意外,她們都是過來人,夫君納妾特別還在懷孕的時候,那種心情怎麼可能會好得了。特別這個妾的身份還很不一般,雖然不是個嫡出的公主,可她那豐厚的嫁妝就是她最大的底氣,誰看小看。如此情況下,皇後不憋屈才怪。
在場的幾位小姐,看著顧清苑那失落的模樣,心裏莫名覺得暢快,畢竟,一個人如果擁有太多,太幸福了,讓人就感覺自己的幸福少了,嫉妒的心情下,很難找到平衡。現在好了,平衡找到了。
他們觀望著慕容惜,同樣的慕容惜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她要依附的男人,還有她最大的對手。
當看到南宮玦弈的刹那,她的心不可抑止的顫了一下,眼裏閃過驚豔,喜色!皓月新帝她已耳聞長相俊美非常,可沒想到很多東西超乎她想象的好。他,是個令人折服,無法不心動的男人。跟這樣的男人度過一生,感覺很不錯。
慕容惜評價完南宮玦弈,轉眸看向他身邊的女子,容貌不俗,氣質不俗,隻是因為懷孕的緣故,身材變得十分的臃腫,讓她看起來沒了女人味。而,這個不俗的女人,此時因為她的到來,就算是極力的隱藏,可眼底的防備,不喜,她還是看到了。
都說顧清苑是個聰明的女人,可再聰明的女人,也是人,總是有不高興的時候。而她的不高興正是她想要的。人在不高興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會做些失常的事情,她的失常,就是她的機會。她等著……等著她失控的那天……
顧清苑坐在上麵,看著慕容惜無害,純良如小白兔的姿態,淡淡的笑了,真想說一句,表現的太過了。隻給她一個感覺,不叫的狗,一般咬人時最凶。既然是從皇宮出來的,活下來的比的就是誰的狠,可不是誰的純白,良善。
她的母妃在大元的皇後落馬後,馬上脫穎而出,成為後宮最為尊貴的女人,連帶的她的子女也跟著脫穎而出。這絕對不會是單純的好運使然。
慕容惜就算從來沒做過什麼,可,耳濡目染這麼多年,她的純白,就是一種掩蓋某種陰暗的諷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該看到的看到了,該客套的客套了,初次的接觸,該感覺到的心裏也有數了。顧清苑想著,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她該憂傷的退場了。
咽下點心,喝口茶水,優雅的擦拭了一下嘴角,顧清苑起身,殿上一靜,感覺到他們探究的眼神,顧清苑嘴角勾起一抹淡小,看著南宮玦弈,“皇上,妾身身體有些不適,恭請告退。”
顧清苑話出,不少人鬆了口氣,有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皇後這樣可就有些太沉不住氣了,丟了自己的氣勢,也會大元的人感覺她的不快,這可是不好。隻是在這個場合,他們不能說什麼。
南宮玦弈看了顧清苑一眼,靜默片刻,點頭,淡淡道:“送皇後回去。”
“是。”
“謝皇上,臣妾告退。”顧清苑微微俯身,在那刹那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好像看到一直平淡如斯的帝王,嘴巴抽了一下。
顧清苑離開,他們再看,隻見帝王還是如以往一樣,莫測難懂,神色清冷,平靜一片。
而事實上,南宮玦弈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的放下,伸手揉了揉大腿處,感到那抹刺痛,南宮玦弈垂眸哭笑不得,丫頭手真狠。
皇後離去,並不影響太多,宴會照常進行。
隻是,皇後的離開,卻讓京城多了一個話題,也讓人們明白了皇後的態度。
皇上納妃,皇後心裏不高興了。因為大元的公主長的太美,嫁妝又太過豐厚,壓了皇後的勢頭,所以不高興了。
對於這個說法,很多人感覺都很正常。也有人覺得皇後有些善妒,不識大體了。至於那些大臣,看到皇上並無一絲抗拒的意思,心也就定下來了。
皇上對皇後那極致的寵愛,曾經讓他們很是擔心。現在好了,皇上最看重的還是皓月的國體,對皇後的寵愛還是放在國家利益之後的,如此,他們就放心了。
南宮瑉偶然聽到他們這樣的評說,抬頭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驕陽,皓月的臣民真是淳樸呀!看看這天,多青,多藍,這就他們心中的帝王吧!
有的時候,人活的糊塗些真好,真的很好呀!要不然,他們要是知道了,那青天一般的帝王,實則是個無恥的強盜時,一定會暈倒的。
南宮瑉想著,搖頭,歎息,這一殘酷的事實就他知道就好,哎!
皇家驛館
從皇宮回來慕容惜,慕容澈兩人就開始談論,今天入宮的感想。
慕容澈臉上帶著滿意,“看來,皇上對你很滿意。”
慕容惜聽了,眼裏閃過一道亮光,臉上卻淡淡道:“我帶了兩個城池,他肯定會滿意,不過,這也算是個好的開始。”
慕容澈點頭,“隻要你能抓住皓月皇帝寵,對於二哥可是最大的助力,皇位一定非二哥莫屬。”
“我會盡力而為的。”
“你是聰明的,不用我說就知道怎麼做。特別眼前的形式對你很有利,你要好好抓住。”
“嗯!我知道!”
“還有那個皇後看起來馬上要生產了。”
“應該是。”
“你說,如果在她生產前,你能入宮的話是不是就可以……”
慕容澈的話未說完,就被慕容惜給打斷了,眼裏帶著冷厲,“四弟,這裏是皓月,不是大元。我們要謹言慎行,那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你心裏難道沒個分寸嗎?”
南宮澈聽了有些不以為然道:“這裏又沒其他人,說一句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這裏是皓月的地盤,這就是最大的禁忌。”
“你這樣子跟母妃還真是一樣……”
“慕容澈……”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不過,我會那樣想不也是為了讓你更加穩妥,地位更穩些嗎?”
“你不用管,我會看著辦的。”
慕容澈聽了淡淡道:“女人之間的鬥爭,你比我懂的多,那我就不多說了。”說完,起身,“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
慕容澈離開,慕容惜起身走到一邊的窗戶前,看著不遠處的皇宮,臉上揚起笑容,眼裏帶著期待,以後的日子肯定很有趣。
是呀!是真的很有趣。
皇宮,禦書房
南宮玦弈看著南宮瑉道:“都安排妥當了嗎?”
南宮瑉聽了輕笑,壯著膽子調侃了一句“皇上,怎麼說也是一個美人,這才剛來壯誌滿滿,皇上連一點兒甜頭都不給人家,連讓人家得意的一下的機會都不給,就這樣毀去,是否太殘忍了。”
聞言,南宮玦弈抬眸,“給你兩天的時間,如果不能處理妥當。朕,就把她指給你做妃。”
此話出,南宮瑉臉上的笑容僵住,趕緊躬身,行大禮,“皇上息怒,微臣知錯。兩天後一定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複。”
“很好!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南宮瑉從禦書房出來,匆匆忙忙去了韋貴妃處,隻有兩天的時間,不想莫名多一個王妃,他可要抓緊些才是。
第一天盛宴招待,第二天,皇上發出詔令請大元皇子,公主到皇宮遊玩。
一天過去,傍晚十分人們才看到大元公主,皇子從皇宮出來。據說,大元公主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笑意,滿眼歡喜。據說,那是因為,今天皇上親自招待的他們。足見對其的重視,所以,才會那麼開心的。
大臣們聽了滿意極了,皇後臉上的憂傷更重的裏一分。
不過,身為皇後就算是心情不好,該做的還要做。繼而,皇上招待過後,皇後在第三天一個跟著發出懿旨,請了公主和一眾小姐姐來皇宮遊玩。
當日,一眾小姐,公主打扮的均是精致美麗,各個都如含苞待放的嬌嫩花朵一樣,美麗無比,香氣四溢。連她一個女子身在其中,都感覺暈了一下,更何況是男人了。可惜,某個男人這樣的福利卻沒有了,不知道心裏有沒有憋屈的時候?
一眾小姐坐在一起,嬌聲細語的說著話,偶爾發出清脆歡喜的笑聲,慕容惜交際手段很是了得,不溫不火,不急不緩的一會兒就和眾小姐打成了一片。偶爾還不著痕跡的打量顧清苑兩眼。
看她一心幾用的樣子,顧清苑心裏真是不忍呀!繼而,很是善解人意道:“雖然本宮很想跟公主,小姐們再聚一會兒,怎奈這身體實在是有些重,有些讓人吃不消。我要先失陪一會兒了。”
顧清苑話出,下麵的人趕緊附和道:“娘娘身子要緊,是我們驚擾娘娘太久了。”
慕容惜也很是體貼道:“娘娘累了,趕緊去休息吧!”
顧清苑點頭,安排道:“宮中還有很多好玩兒的,讓韋太妃帶你們到處走動一下。”
“不用了娘娘,今日已經驚擾太久,我們也該告辭了。”
“那怎麼能行呢!如果剛來就走,會讓人以為皇後招待不周的!”一個聲音從你門口處傳來。
眾人回頭,就看到韋太妃臉上帶著笑意走了進來。
“見過娘娘。”
“你來了!起來吧!”
“是,謝皇後娘娘。”
“我有些累了,你代為招待一下公主和眾位小姐們。”
“是,娘娘。”
“我已經讓人開始準備中飯了,等中午時分,你們一起過來這裏用飯。”
“是,娘娘。”
韋太妃領命,看著她們笑道:“公主,小姐,我帶你們四處轉轉。”
“好。”眾人起身,對著顧清苑俯身,告退。
所有人離開,大殿裏瞬時靜了下來。顧清苑按了按眼角,欣賞美人是享受,可美人多了,這眼睛還真是受不了。
“淩菲,我先去睡一下。”
“好,奴婢扶著你過去。”
“嗯!”顧清苑歎氣,一會兒還有一場戲要唱,她還是先養足精神的好。
果然,顧清苑躺下沒多久,感覺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被人叫了起來,入目的就是淩韻滿眼興奮,聲音卻滿是急切且不可思議的聲音,“娘娘……娘娘,醒醒,出事兒了……”
顧清苑看著淩韻,嘴巴抽了一下,臉扭曲的無法直視呀!
不過,現在不是評價演技,而是比拚演技的時候。
顧清苑聲音染上焦灼,“出什麼事兒了?快說。”
淩韻這邊不可抑止的沉默一下,才開口,沉重道:“是公主,她……”
“什麼?”顧清苑聽了驚呼,不等淩韻說完,趕緊道:“扶我起來。”
“是,娘娘。”
“人在哪裏?”
“公主,太妃,還有各位小姐都在外殿候著。”
“嗯!”
顧清苑整理著衣物就走了出來,殿外一眾人小姐神色各異,臉上滿是驚悚,驚駭,震驚,不可思議,嫌惡等各種驚歎的眼神看著慕容惜。
慕容惜垂首,看不太清神色,可那微微發顫的身體,還有那緊握的拳頭,顯示著她的不平靜。
韋太妃臉上滿是複雜,眉頭緊皺的站在一邊。
顧清苑看著,凝眉,沉聲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兒了?”
顧清苑的話出,所有人向她看去,慕容惜眼底的陰沉最先落入顧清苑眼中。顧清苑看了挑眉,以為是她布的局嗎?她還真是冤枉的,出謀劃策和執行的人可都不是她呀!她就是知道內情而已。
韋太妃麵色沉重,看著顧清苑猶豫不定道:“娘娘,這個……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起的好。”
演技派!顧清苑看著韋太妃暗暗點頭。
“有什麼就趕緊說,這樣太讓人焦急了。”顧清苑皺眉道。
“這個……”韋太妃看了一眼慕容惜,神色不定。
“皇後娘娘,臣女來說。”這時一個臉上帶著激憤的小姐站了出來,沉聲道。
“好,你說!”
“娘娘是這樣的,剛才韋太妃帶著我們去禦花園去看菊花,當時二公主四公主也在,大家一起賞了一會花覺得有些累了,就在小亭子裏休息休息,吃些點心,茶水!”
“二公主養了一隻小貓,皇後娘娘不知道可知曉?”
“嗯!我知道,怎麼了?”
“二公主當時是帶著小貓一起去的,小貓大概是感覺那樣待著有些無趣吧!就開始在二公主的懷裏鬧騰,二公主看它待的有些煩了,就讓奴婢把它給帶走了,怕驚擾了大家。”
“可那小貓趁著奴婢接手的空間,一下子就逃竄出來,那奴婢怕二公主怪罪就急忙去追。就這樣一追一跑,小貓受驚了,四處亂串,茶水,點心,碟子都被它給打翻了,還抓傷了幾個小姐,還把公主的衣袖給抓破了,胳膊上還被抓傷了。”
那位小姐說完,看著顧清苑緊鎖的眉頭,還有眼裏閃過的不安,冷笑道:“娘娘不用擔心。如果不是公主被意外抓傷了,我們恐怕還不知道那令人難以置信的驚天秘密。”
“什麼意思?”
“娘娘,是這樣的,我看公主被抓傷了,就趕緊宣了太醫,然後帶著公主去了我的殿裏。”韋太妃這個時候適時的開口道:“公主的胳膊上有傷,我就想著,先給公主清理一下。可在清理的時候,就發現……”
“什麼?”
“就發現,公主的守宮砂竟然也給擦掉了。”
韋太妃話出,殿中沉寂下來,顧清苑瞪大眼睛。
“娘娘,守宮砂能擦掉代表著什麼,這可是清楚的很。”
顧清苑聽了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慕容惜陰沉中,帶著嘲弄的眼神,開口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無法說什麼。”說完看向淩菲。
“淩菲,你馬上去把這件事稟報給皇上。”
“是,娘娘。”
“韋太妃,當時清理傷口的時候,可有奴婢在場。”
韋貴妃怔了一下,趕緊道:“有的……”
“你馬上回去把當時看到的奴婢,隨便找個理由給圈禁起來,告訴她們不許多說一個字,誰敢多說議論一句,馬上給杖斃了。”
“是,皇後。”
韋貴妃匆忙離開,顧清苑看著一眾小姐,冷厲道:“此事在沒有弄清楚,皇上沒有下結論之前,你們不許妄言一句,任何人都不許提起,不要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否則後果恐怕不是你們能承擔的起的,知道嗎?”
顧清苑的潛在的警告,讓眾小姐很是意外。大公主可是要給皇上做妃的人,說白了,她可是顧清苑的對手,現在她出了醜事,顧清苑不是應該極力的壓製嗎?怎麼還維護起她來了。
有人很是不明,可有幾個別人,在怔愣過後就慢慢明白了什麼,看著顧清苑,眼中帶著莫測的精光。真是一個厲害的皇後。
沒多久,南宮玦弈就命人過來傳召慕容惜,眾小姐去禦書房。
慕容惜離開,走到門口,忽然轉頭看向顧清苑。
顧清苑也正在看著她,神色淡淡,表情平淡,眼神更是平淡無波。
慕容惜看此,眼神微縮。竟然沒有一絲探究,得意!二皇兄果然沒說錯,顧清苑的城府夠深。不過,她是不會讓她如願的,她的身體是清白的,一個守宮砂不過是被她算計的罷了。
禦書房內
南宮玦弈坐在主位上,大臣立在下麵,南宮瑉,慕容澈也都在。
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大臣們不能相信,大元國君就是再糊塗也不會弄個失了身的公主過來聯姻吧!他們第一感覺就是,公主被皇後給算計了。
南宮瑉臉色凝重,隻是看向南宮玦弈的時候,眼裏帶著邀功的光芒。
南宮玦弈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絲淺笑。然,卻讓南宮瑉心裏一跳,趕緊垂首。
慕容澈臉色緊繃,眼裏帶著憤怒。
屋子裏很是沉靜,片刻,公主等人到了,所有人到齊,一場各有預謀的對持開始了。
慕容澈,慕容惜一方,堅稱他們是清白的。
南宮瑉回應,守宮砂消失總是有緣由的。
大臣們保持沉默,南宮玦弈淡淡的聽著。
其實,證明慕容惜是否是清白的,辦法很簡單找一個婆子,或者禦醫一探便知道。
隻是,這些人都是皓月的,他們不相信。當然,大元也有隨行的大夫,可如果隻讓大元的測試,皓月的這邊可是無法全部相信。
繼,折中的辦法就是兩邊的人一起來為大元公主檢查身體。
定下,事不宜遲,兩方迅速把人給召喚齊。在禦書房內,兩個禦醫分別各持一脈為慕容惜探脈。
慕容惜垂首坐在中央,垂首不語,臉色灰白,牙根兒幾乎咬出血來,今天這個恥辱她一定不會忘記,此生都會銘記。顧清苑她一定要把她給粉身碎骨,刮骨熬油……
探測著,時間慢慢過去,其實很簡單的脈向,可兩個禦醫卻探測了良久,慢慢的大元的禦醫開始額頭冒汗。皓月這邊的眉頭越皺越緊。
眾人看著,已漸漸明了了什麼。大臣的臉色開始難看,眼裏染上憤怒。而,慕容澈臉色越發的難看,可眼裏卻滿是不能相信。
南宮瑉眼裏溢出可惜,南宮玦弈神色依然淡漠。
良久,皓月這邊率先起身,臉色難看道:“啟稟皇上,大元公主已非完璧之身。”
雖然心裏已經猜到了某種可能,可現在證實了,大臣們還是不能接受,因為實在是太大的恥辱了。看著禦醫,幾乎同時開口,“你確定?”
慕容澈沉怒道:“這不可能!”
“各位大人,老臣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老臣絕無虛言。”禦醫說著,看向大元禦醫,道:“這位禦醫大人,應該也已探測清楚了吧!”
此話出慕容澈一個箭步上前,拽起大元禦醫,沉聲道:“你來說。”
“四皇子……公主她……她已非完璧之身了……”
話出,就被慕容澈狠狠的甩到了一邊,冷怒道:“你再說一次?”
“四皇子,老奴說的是真的,此事關係重大,我如何敢說假話呀!”
慕容惜從結果出來,就處於眩暈的狀態,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明明沒跟任何一個外男接觸過,怎麼就……想著,來時發生的一件事猛然跳進腦海。讓她眼眸瞬時睜大,難道……?
不……不會的,不可能……慕容惜隻感覺整個身體如墜冰窟。
南宮瑉瑉看著慕容惜慘變的神色,搖了搖頭,抬腳上前兩步,看著禦書房眾人道:“其實,慕容公主會不是完璧之身,我倒是不怎麼意外。”
南宮瑉話出,眾臣又激動了,“王爺,這話怎麼講?”
“大家都知道,算著日子大元公主和皇子,應該早幾日就到了,可卻耽擱了。當時,皇上覺得會不會是在路上發生什麼事兒了?要是在皓月出現什麼差池,那豈不是顯得我皓月招呼不周嘛!所以,就命我帶著暗衛去迎了一下。”
“事情往往就是那麼巧合,我在離皓月兩百裏外的護城,看到了大元的車隊,隻是大白天的卻停滯不前,明顯的異常。我就去看了一下。”
“哎!所謂無巧不成書呀!就那麼巧的讓我看到了,一個深情的男人正對著慕容公主述說情話,也祈求著她不要來皓月,隻是,卻被慕容公主給無視了。並且對那個男人動了殺心。”
“慕容公主是要來我皓月為妃的人,有些事情本王自然要探究一下。所以,帶著暗衛沒迎接公主,順手把那個男人給救了。”南宮瑉說著,轉頭看了慕容澈一眼,淡笑道:“當時,四皇子殿下可是氣急敗壞的叫嚷著,要放箭把我們全部斬殺的,本王當時可是嚇壞了,連忙帶著人給逃了回來。”
“連帶的也把那個男人給帶回來了,在他那裏聽了很多不該聽的話。不過,人都有可能說謊嘛!單憑他單麵之詞,就給公主定了罪,豈不是對公主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就稟報了皇上,最好是證實一下才好。”
“所以,就有了今天這一場戲。”南宮瑉看著慕容惜道:“慕容公主,今天算計你的,不是你所以為的皇後娘娘,而是本王。”
“皇後對於皇上的納妃心裏是無法高興,可她卻從來沒想過要拿兩國的邦交來做挑戰,倒是公主,明知道自己已非完璧之身,竟然還膽敢糊弄我皓月皇上,其心實在是無恥之極呀!”
南宮瑉一席話出,大臣們恍然,一切都很合理,一切都很合情,隱忍的皇後,卑劣的公主。他們竟然懷疑皇後,實在是心底有愧呀!竟然還蒙蔽他們,這公主實在是可惡。
想著,心裏的火氣瞬時冒了出來,“皇上,大元公主如此蒙騙聖上,蔑視我皓月,我們絕對不能就此善罷甘休,一定要向大元的聖上要一個交代。”
一言出,群臣附議,南宮玦弈點頭,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愛卿所言有理。”
南宮瑉垂首,無恥呀!無恥……
慕容澈,慕容惜怔愣,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辯解。
幾日後,這場聯姻的結果出來。
大公主因身有隱疾被遣送會大元。
大元國君深感心裏對不住皓月皇上,繼而,陪嫁的兩座城池就此給皓月,並為了表達深沉的歉疚,還送來了很多的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作為賠禮。
皓月帝王,大肚能容,淡淡一笑,欣然收下。
大臣們為此很是憤怒,揚言,大元公主來此身體總是不適,看來大元和皓月是不適合聯姻,還是維持邦交就好。
到此,聯姻之事在皓月到此結束。
可在大元卻是引起了極大動蕩,為此導致大元皇帝病重,二皇子,四皇子,禧貴妃幾人被發配皇陵,二公主被終身軟禁。大皇子慕容昊在被貶期間意外身亡,一夕之間,大元皇宮打亂,鬥爭是殘酷的,一場手足血戰,最後結果卻是幾敗,都傷!
大元國君痛心疾首,怒悲交加,心頭血吐出,一命嗚呼。
大元皇宮經曆一場惡戰,完好的就是皇子就剩下一個年齡十歲不到的八皇子,其他的都是傷殘了,要麼就是太小了。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呀!繼而,在眾多考慮,商討和民意之下,立八皇子慕容視為帝,而碩王爺慕容燁為攝政王,輔佐新帝管理朝政,直到新帝弱冠。
到此,大元算是皇宮算是安穩了下來。隻是風雲都隨著慕容燁為攝政王而變了。
聽到這樣的結果,顧清苑唏噓,果然這權利的算計,都是男人的海洋呀!男人一出手,都是血紅一片,場麵恢弘呀!
南宮玦弈看著來自大元的信函,淡淡一笑,希望慕容燁不要玩的太大了,把大元的皇宮給玩成灰燼了。
自聯姻之事兒後,南宮胤是越發的不管事兒了,連朝政都不問了,養個花,養個鳥,偶爾顧清苑挺著肚子,頂著南宮胤不喜的眼神,給他去下盤棋。
剛開始對於顧清苑提出陪他下棋,南宮胤的回應就是一聲冷笑。
後來,聽聞,顧清苑小的不錯,南宮胤眼裏的冷笑之色更濃。但,卻在顧清苑再來的時,提出下一局。
一局過後,南宮胤的臉黑了,看著顧清苑,眼裏除了不喜更多了怒火。顧清苑看著,眨巴眨巴無辜的大眼,唏噓的看了南宮胤一眼,卻什麼都沒說,扶著淩菲的手離開了。
她是一句話沒說,可那一眼全部都代表了。
為此,南宮胤憋悶,惱火,他竟然輸給了一個小丫頭。
第二次,顧清苑還未用晚飯,南宮胤就命人來叫她過去。太上皇之命,她自然不敢違抗。辛苦的跑了一趟,去後,沒別的事兒,一句不說,繼續下棋。
第二局結束,顧清苑又唏噓,還多了一個搖頭動作,無聲的走了。南宮胤看著棋局,臉色更黑了。眼裏不喜,惱火,不甘,還帶著一絲淺淡的驚歎。
慢慢的,每日非要把顧清苑傳來下一局,成了南宮胤最重要的事兒。
一個月過去了,南宮胤贏得少,輸的多,可興致卻是越來越高。
可惜,在他興致正濃的時候,顧清苑的肚子已經七個月大了,根本走不了那麼長的路了。果斷的南宮玦弈給下令不許出鳳棲宮,被禁足了。
顧清苑一天沒去,南宮胤看著棋盤心裏惱燥的不行。繼而,許久未踏出後殿的太上皇,去了禦書房。
但是,結果卻完全不如他意,被南宮玦弈不鹹不淡,不輕不重,卻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太上皇眼睛冒火,臉色發青,失了皇家的禮儀,破口大罵了南宮玦弈幾句。憤兒轉身離開,心裏的鬥誌卻染的前所未有的高。
顧清苑不能出來,他就不能自己去嗎?
繼而,每天從顧清苑往養心殿請安,變成了太上皇每日去鳳棲宮報到。
宮裏的人看了,唏噓不已。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顧清苑除了每日陪著太上皇下棋,剩下的時間隻要醒著就會粘著南宮玦弈。
有的時候,南宮玦弈在禦書房辦公,顧清苑也不放過,非要在一邊陪著。顧清苑變得前所未有的黏人,對於顧清苑的改變,南宮玦弈高興又無奈,為了顧慮她的身體,皇上大人慢慢的就把禦書房挪到了鳳棲宮。
南宮玦弈看著奏章,顧清苑就坐在他身邊寫寫畫畫的,他要看一眼,她馬上藏起來,說是等寫好了一塊兒給他看,那神秘的樣子,看的南宮玦弈都有些好奇了。
有的時候,她什麼都不做,就靠在他身上打盹,或者,就那樣看著他,或者,對著肚子不停的講話。
對於自己的變化,顧清苑自己的解釋是生產前的躁動症。
生產的日子慢慢的接近,南宮玦弈卻發現顧清苑小臉越來越瘦,每日睡那麼多,眼睛下麵還出現了黑眼圈。
南宮玦弈看著,眉頭皺了起來,眼裏的擔憂顯而易見。
可顧清苑卻很是淡然,嬉笑說,一個人吃三個人的,一個人睡三個人的,她顧不過嘛!還說,等生下後就好了。
南宮玦弈給她把脈,也沒發現孩子有什麼問題。隻是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時間如梭,顧清苑生產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了。而宮中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肚子太大,顧清苑連走路都變的很辛苦,黏著南宮玦弈的精力都沒了。太上皇也不再每日拖著她下棋,但是,還每天過來,不鹹不淡的講她幾句,顧清苑聽了總是會心一笑,乖巧的應是。太上皇就神色越發的複雜。
一日,冬,天氣陰冷,淩晨開始飄雪。
南宮玦弈早朝還未結束,淩菲就衝到了大殿上,語無倫次的稟報,皇後要生產了。
大殿上,瞬時靜了一下,大臣們反應過來,剛欲跪地對皇上說恭喜,卻看到一直冷漠如斯的帝王,猛然丟下手裏的折子,滿臉焦灼,還帶著一絲茫然,無措,跑下皇位,衝出大殿,往風棲宮而去。
大臣們帝王的背影,嘴巴歪了一下,冷靜時候比誰都冷靜,激動的時候,比他們還激動。
不過,皇後生產這是皓月的大喜,他們也該跟著看看,也好早早的知道是皇子,還是公主,這很有必要。
想著,大臣們也不約而同疾步往鳳棲宮而去。
鳳棲宮
顧清苑躺在床上,明明是冬天,可身體的痛,讓她卻滿臉,滿身都是汗,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痛,讓顧清苑連呼吸都感覺是痛的。
南宮玦弈衝進來,就看到顧清苑臉色蒼白,頭發汗濕,喉間不時溢出痛苦的呻吟。幾個婆子在裏麵不停的忙活著。
南宮玦弈看著,心口緊縮,“丫頭……”
“南宮玦弈,你個混蛋。”
顧清苑話出,婆子行禮的動作歪了一下,整個人差點兒撲倒在地上。
“是,是,我混蛋……”
南宮玦弈順溜的回應,讓婆子徹底撲到了。
“南宮玦弈,好痛……”顧清苑說著,緊緊的看著南宮玦弈眼淚滑落,或許是因為眼淚的遮擋,讓南宮玦弈沒看到她眼底的哀傷,不舍。
“那,那怎麼辦……”南宮玦弈問了一句極蠢的話。
“讓我咬一口……”顧清苑說著,拉起南宮玦弈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嘴巴裏感到一股腥甜才鬆開,看著上麵的齒痕,血跡,眼淚卻掉的更凶了。
被咬的人未有動靜,咬人的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
“啊……”
“丫頭……”
“娘娘,到時候了。”婆子看著顧清苑的身體,緊張道。
顧清苑聽了,轉頭看向南宮玦弈,沉聲道:“你出去……”
“丫頭,我這裏陪你……”
“不要你陪,不要你陪,你又不能替我生,還有你臉色比我還難看,你在這裏就會添亂,你出去……”
“丫頭……”
“出去……啊……”
“我不添亂,我……”
“南宮玦弈,出去……”
看顧清苑有些激動,一個婆子壯著膽子,看著南宮玦弈道:“皇……皇上,你還是出去吧!你這樣皇後她無法專心……”
南宮玦弈聽了,看著顧清苑冷清的小臉,點頭,“好,我出去……”
“嗯!出去吧!”
南宮玦弈眼中滿是擔憂的看了顧清苑一眼,才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顧清苑眼淚流下,直到南宮玦弈身影消失,顧清苑收回視線,看著替自己接生的就兩個婆子,聲音帶著淩冽,“我的身體狀況,你們最清楚,該怎麼做,我已經跟你們說的很清楚,等下,如果那種情況真的出現,就按我交代的去做,不要讓我重複,知道嗎?”
兩個嬤嬤聽了,點頭,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
“老奴知道,老奴一定會盡全力保住小主子。”
“你說的很好。”
淩菲聽了,眼眸睜大,心裏盈滿不好的預感,“主子……”
“淩菲,你過來。”
淩菲疾步走過去,“娘娘,剛才她是什麼……”
“低頭……”
淩菲的話未說完,聽到顧清苑的命令,反射性的低頭。然,在低頭的瞬間,顧清苑忽然伸手,用力打在淩菲的脖頸後,淩菲瞬時暈倒在地。
顧清苑的舉動,讓屋裏的幾個婆子,臉色渾然大變。她們都是有經驗的接生婆,顧清苑的話剛才是什麼意思,她們明白的很,這可是生死大劫呀……
“你們聽著,老老實實的待著屋裏,誰敢出去一步,我馬上讓皇上殺了她,反之,你們聽話,我盡力的保你們一命。”
“娘娘……”
“說‘是’……”
“是,娘娘。”
“很。好……”顧清苑咬牙,該死的痛。
“你去門口守著,如果看到淩韻過來,就告訴她不要讓她進來,說屋裏人太多,我透不過去,有淩菲在就好了。”
“是,娘娘,老奴知道了。”
顧清苑話說完,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再次襲來,“啊……”
外麵,一眾大臣,南宮瑉,南宮玦弈聽著殿內發出的痛苦叫聲,大臣焦灼,南宮瑉神色緊繃,南宮玦弈怔怔的看著殿內,身體緊繃到了極致。
“啊……”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殿內偶爾傳來顧清苑的痛叫,可孩子的哭聲還是沒聽到。
南宮玦弈此時的臉色,幾近蒼白。
殿內
顧清苑的嘴巴已經咬出破了,兩個嬤嬤也是滿頭大汗,聲音卻帶著驚喜,“娘娘,快了,娘娘,用力,是頭,是順的,娘娘,孩子的快出來了……”
顧清苑此時已經有些聽不太清了,隻是努力,努力……用力……而後,她忽然感到身體鬆了一下。
“哇哇……”孩子的啼哭聲,有力,響亮,瞬時盈滿整個大殿,顧清苑眼淚流下,她的孩子……
“娘娘,出來了,娘娘……”接生的婆子,眼淚也不由跟著模糊。
“我看看……”
“好。”婆子急忙抱過去,放在顧清苑的麵前,高興道:“娘娘你看,是個皇子,娘娘有福了……”
顧清苑看著,伸手碰了碰孩子脆弱的小臉兒,哽咽,“好醜……”
“娘娘,孩子剛生下都這樣。”
顧清苑沒回應,就被熟悉的痛拉去了神智。
此時,淩菲已經醒來,看著眼前的一切,想到顧清苑的話,腦子瞬時清醒,猛然起身,“娘娘……”
“淩菲,抱好小主子,好好的守在這裏,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如果我運氣好,我還能有機會抱抱他……”
“娘娘……”淩菲聽了淚如雨下。
“不要去告訴皇上,生孩子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不要讓他麵臨選擇!孩子在我肚子裏,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啊……”
“丫頭,放開朕,滾開……”
“主子……”
外麵南宮玦弈和麒肆的聲音傳來。顧清苑深吸口氣,緊聲道:“去外麵告訴皇上,我很好,孩子已經平安出生一個,讓他在外麵好好等著……”
“是。”一個婆子聽了疾步走了出去。
“淩菲好好站著……”
淩菲頓住腳步,抱著懷裏的主子,眼淚止不住,喉頭被什麼緊緊的掐住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娘娘,再努力一次,上一個順了,這個應該……”接生嬤嬤的話說這頓住,臉色渾然大變。
顧清苑聽她停下,再看她的神色,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是什麼?”
“娘娘,是腳,是腳……”嬤嬤的聲音帶著顫抖。
淩菲聞言,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顧清苑眼淚劃出,還是逃不過嗎?
“記住,孩子要完好出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娘娘……”
“嬤嬤,請你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讓他好好的出世,求求你……”
顧清苑一句話出,幾個嬤嬤都感到心裏發顫,眼睛發澀,在宮裏看過太多的血腥,無情。可今天,同樣的血腥,卻是詮釋一種極致的愛。
“娘娘,已經有一個皇子了,所以,如果可以……”
嬤嬤的話未說完,顧清苑就已知道什麼意思,“嬤嬤,人生我也算是走了一遭了,除了無法看著我的孩子長大成人,此生我沒有其他遺憾。可是他不同,他還未開始,他連這個世界都還未看到,紅色,綠色,天空,草地,他什麼都沒經曆過,我要他活著,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所以,一定要保住他……”
“娘娘……”
“啊……”
“幫我……讓他活下來……”
“嗚嗚……”
“該剪的剪開……”
“娘娘,那太殘忍,娘娘……”
“剪……開……”
“啊……”
顧清苑別樣的叫聲,讓外麵的人心裏一跳。南宮玦弈臉色渾然大變,呼吸一窒。而後,抬腳衝入殿內,紅色,紅色,無盡的紅色……
一室的紅色,孩子的哭聲響起,婆子抱著,眼淚掉落。
顧清苑嘴角溢出笑意,她的孩子……可眼前卻開始發黑,她還能感覺到下體不斷往外湧出液體,那應該是血吧!果然不能逃過,幸福太多了嗎?
“皇上,是個皇子……”
南宮玦弈卻是看也未看,隻是看著那猩紅血色,聲音發顫,“這是什麼……是什麼……”
“皇上,皇後難產,大出血……”
“滾……”
“南宮玦弈……”
南宮玦弈的聲音,讓顧清苑神智有瞬間的清明,努力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男人雪白的麵容,血紅的眼睛,心口抽痛,“夫君……”
聽到顧清苑的聲音,南宮玦弈抬眸,看著連嘴唇都變蒼白的人兒,南宮玦弈無法呼吸,卻停止不動,“你知道不順?”
“嗯!我知道……”
“那為什麼要生,為什麼要生……”
“夫君……”
“我不要他們,我不要……”南宮玦弈滿臉陰狠,暴虐,憤恨,冰冷道:“如果你敢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掐死他們,我馬上掐死他們……”
“顧清苑,他們不讓你活著,我就讓他們死,我要讓他們給你陪葬……”
“我也是,我和他們一起,一起去地獄……為你償命……”
“夫君,來……”
“我不去,我不會去,我不想聽你說廢話,不想你說那些有的沒的,我什麼都不聽,你給我活著,活著就好……”
“不然,一起死,一起去死……”
“南宮玦弈……”
“不要叫我。”南宮玦弈冷冷的看了顧清苑一眼,猛然轉頭,看向婆子手裏的孩子,眼裏的暴戾,讓婆子心口發抖,那不是父親看孩子的眼光,那裏滿是煞氣,殺意……
顧清苑看著眼底滿是沉痛,“麒肆……”
麒肆閃現在殿內,看到南宮玦弈快要掐上繈褓孩子的大手,麒肆臉色大變,遂然伸手從身後猛然把南宮玦弈擊暈。
接住倒地的南宮玦弈,麒肆抬頭,雖然從南宮玦弈的吼聲中,他已經猜到了什麼,可入眼的情景,還好讓麒肆腳步微晃,“主子……”
“麒肆,好好照顧他……看著他,還有小主子,告訴他們,我很愛他們,深深的愛著,同樣的愛……讓他們好好的活著……”
“夫君……玦弈……”
“主子……”
“皇後……”
“娘娘……”
“哇哇……”
嘶吼聲,孩子的啼哭聲,外麵的大臣,還有最後趕來的太上皇,此時就算沒看到,也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每個人的心裏都很不是滋味,南宮玦弈的吼聲,他們都聽到了,那極端的言,讓他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對皇後的愛,還有那撕心裂肺的痛。
雪,越下越大了,整個皇宮很快鋪滿了一層皎潔,純潔的白。卻也映襯的風棲殿的紅,更加的刺目,心痛。
從顧清苑生產那日,直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皓月的冬天已經過去,春天悄悄的降臨了,皇宮的花兒已經開始綻放了,各色的花朵,花團錦簇。美麗非常。
然,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欣賞它的美。
皇後當日生產大出血,整個人幾乎喪命,在奄奄一息之際,太上皇拿出一珍貴救命藥丸,及時給皇後服下,又招來祁逸塵,聯合淩韻,淩菲幾人,全力救治,縫合傷口,極品補血的藥物,連續不斷的送入顧清苑口中。經過三天的重複不斷的喂食,總算是保住了顧清苑一夕氣息。
然,整個人卻陷入沉睡,不死不活!
而,南宮玦弈在醒來後,在知道了全部過程後,一句話不說,連一個表情都沒有。隻是去了皇後的麵前,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每日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不言不語。
關於孩子沒人敢提起,關於朝政,有南宮瑉和太上皇兩人暫代著,兩人都坐在殿下,那個高高在上的龍椅,空著,那是南宮玦弈的位置,就是他位置。
南宮玦弈就那樣不吃不喝,也不言不語的過了三天,直到淩菲拿出一個盒子,拿出裏麵一遝厚厚的紙張放在南宮玦弈的麵前。
“皇上,這個……是娘娘讓給你的……”
南宮玦弈看了一眼,卻沒有接過的意思。
淩菲看著,含淚,拿出一張,哽咽念道:“南宮玦弈,夫君,混蛋,木……”
“放下!”
南宮玦弈聲音低沉,沙啞,卻總算是說了一句話。
“是……”淩菲輕輕放下,看著床上如睡著的皇後,眼淚如雨下,轉身走了出去。
當日,沒人知道鳳棲宮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從那天起,皇上開始吃飯了,也開始說話了,不過卻隻對著皇後吃飯,也隻跟皇後說話。
其他人,無論是誰,包括太上皇都是一概不理,完全無視。
太上皇罵過,怒過,嚷過,甚至求過,可他都沒反應。而就在太上皇怒到極致,提到顧清苑的時候,南宮玦弈有反應了,他毀了聖和殿的一切。
極端的舉動,在向所有人宣告,顧清苑是絕對不能提起的禁忌。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清苑還是沉睡著,隻是她的一切都是南宮玦弈親手照料著,梳洗,喂飯,每天半晌抱著她在禦花園看花。是每天南宮玦弈要做的事情。
慢慢的顧清苑氣色越來越好。可,南宮玦弈卻越來越瘦。
一帝,一後,那是一道風景,可卻是讓人心痛的風景。
禦花園中
南宮玦弈把顧清苑放在軟榻上,輕輕的為她梳理著頭發,動作溫和,熟練。
“丫頭,你頭發又長長了,你看,我都快會梳發髻了。”
“丫頭,你看,你喜歡的玫瑰花開了,喜歡嗎?”
“丫頭,你睡了一百多天了,準備什麼時候醒來?”
“丫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恨你……”
“丫頭,你說,我殺了你,然後陪你一起去,那樣會不會更好些。”
“可那樣死了,我好不甘心,你說過兩次‘你愛我’可卻都是通過其他人告訴我的。”
“我想親耳聽一次,那樣我才能確定你是真的愛過我。因為,我總是感覺他們在騙我。”
“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何一直睡著,都不看我一眼,也不給我說話呢?”
“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何選擇為孩子差點兒償命,卻不願意選擇陪我走完一生呢!”
“為何你跟我想的不同呢!如果是我,我一定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們,自己選擇留下來陪著你。因為,他們沒你重要,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會哭。”
“因為,比起他們的命,我更不想看到你哭。”
“丫頭,不是很好選擇嗎?為何你卻要選擇他們,而舍棄了我。”
“是因為我讓你待在你不喜歡的地方,所以,你才會舍棄我的嗎?”
“那麼,如果我重新選擇,都聽你的,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是不是就會舍不得我。”
南宮玦弈話出,一陣長長的沉默。而他,也已經習慣了,隻是感覺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南宮玦弈整理好顧清苑的頭發,來到她身前,準備抱她離開。
卻,看到一雙晶亮如墨的眼睛,還有滿眼的淚花。
南宮玦弈定住,怔怔的看著。
“夫君,我愛你,很愛你……”
“夫君,玫瑰花很漂亮……”
“夫君,我舍不得你……怎麼都舍不得……”
“夫君,不要恨我,可以生我氣,可不要恨我……”
“夫君,隻要有你去哪裏都好!……”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說著他最想聽的話語,南宮玦弈伸手撫上她的麵頰,眼睛模糊,聲音帶著恍然,“今天的夢,好像特別的長,我的丫頭從來沒這麼聽話過,夢裏的你好乖……”
南宮玦弈話出,顧清苑伸手把他抱住懷裏,嚎啕痛哭,為他的痛,為他的心,為他的守護,他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