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起來,白雪映著月亮,於是夜晚看上去都明亮異常。

君臨起來換衣之時,顧星樓拉住她手臂:“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他們是君家的人。”

“那你自己當心。”顧星樓拉過她的身子親吻了她的嘴唇。以往在離玦國的時候,多數時候是自己早上去上早朝時,君臨躲在被子裏睡懶覺,而如今好像換了,顧星樓想著這個調轉的變化,惡作劇一般學著女人的聲音:“我等你回來喲。”

“別鬧!”君臨讓他逗得發笑,輕拍了一下他胸口,這人總是沒個正經時候,顧星樓笑得東倒西歪還要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做出一派怨婦的模樣掐嗓子說話:“討厭啦,人家會痛的啦……”

隻要能讓她笑一笑,讓顧星樓做什麼,他都願意。

這場大雪連下了好多天了一直未曾歇過,將君家那一片廢墟都遮在了白雪之下,好像終於能掩去這裏的不堪回首,一切雪白而聖潔。

君臨在這場被白雪掩蓋的廢墟裏,升起了一堆篝火,又拿出一個小酒囊,喝了些酒禦寒。

四周靜得不可思議,連雪落的聲音都能聽見,君臨拔動著篝火,升出雙火貪圖著溫熱。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像是幽靈一般,他們從四周潛伏出來,安靜異常,如同沒有重量的影子,看來這些年來,他們過得並不好,必須悄無聲息才能得以苟活。

“大小姐。”其中有一人走上前來,警惕地看著君臨。

君臨抬頭,一雙藍色的眼睛含著淡漠的笑意,伸出手來:“坐。”

與君臨的鬆馳自在形成截然相反的對比,對麵的人警惕萬分,絲毫不敢放鬆。

“你叫什麼名字?”君臨隨口問道。

“君誠。”

“君忠君誠?”君臨笑了一聲,“你是君家暗衛副頭領?”

“正是。”君誠依然嚴肅而緊張地看著君臨。

“既然你是君家的人,我又是君家的大小姐,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我殺了先皇古長月之事,別人看不出真相難道你也猜不到?”君臨好奇地問道,按靈姬描述的,這些君家的人格外小心謹慎,每天隻在這裏看上一會兒就立刻退走,顯然是在給自己傳遞信號,而且沒有留下半分可以被追蹤到的痕跡,既然是他們相約自己來此相見,那這麼緊張又是為了什麼?

君誠疑惑地看著君臨的眼睛:“大小姐你的眼睛……”

“天生藍眸,故而之前一直麵覆白紗,如今天下已定,古長月一死,我也不必再瞞著誰了,怎麼了?”君臨已忘了她的眼睛是與小安換過的,這就是她的眼睛,那就是她的家人,不管其中有過怎樣的曲折都不再重要了。

君誠卻再次問了一句:“古長月,江九懷都是大小姐你除掉的?”

“你如果一直在暗中有觀察,就應該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你約我來此到底是要說什麼?”君臨不明白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好反複重複的。

君誠盯著君臨看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然後猛地跪倒在地,重重磕頭:“君誠謝過大小姐,報得君家大仇!”

“你們,到底怎麼了?”

這些年來君家暗衛除了一個君忠得知過一些蛛絲螞跡外,其他的人像是已經憑空消失了一般,君臨也曾打探過這些暗衛的下落,卻尋不到半點足跡,他們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上一樣。整整兩百多人,他們到底藏身於何處?

當初古長淩與江九懷聯手逼宮,君臨用君家暗衛破其危局,可是君臨也知道暗衛一旦暴露便是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所以叫他們暫時隱退不得君家號令不得現世。隻可惜緊接著君家就覆滅了,毫無征兆,一夜之間,想來這些暗衛也沒有料到,從此他們便一直音訊全無,不管君臨怎麼找,都是徒勞無功。

如今君臨一手策劃宮變,殺了江九懷,古長月,他們卻突然出現了。

君臨有著重重疑惑,君誠便一一為她解惑。

在君臨讓他們暗中隱藏之後,他們就躲在了城外,隻等君家召喚就重新潛回京城之中,可是一直未能得到信號,再未多久就聽到了君家覆滅的消息,他們當時就決定要殺進皇宮為君家報仇,反正他們在宮中也不少細作可以裏應外合,就在他們準備殺進宮的時候,君忠卻帶著人來圍殺他們了,其中有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鐵麵具的人武功尤其高,他們不是敵手,折損了好些兄弟才勉強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