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縫合,其實這丫保準連個骨折都沒有,看著邪乎而已,瞅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其實周煦真的冤枉安諾了——他都快疼死了!腿上被匕首劃傷的那口子絕對不淺,因為一直在活動,傷口撕裂得越來越嚴重。腦袋上挨得那棍子讓他頭疼加惡心,看任何東西都飛起一層陰影。但是他不能喊疼也不能表現出太過痛苦的樣子,他必須扯出一點兒滿不在乎的笑。因為,那個咋咋呼呼的小東西明顯快被自己嚇死了。

安諾瞅著白以辰,過長的頭發一縷一縷的垂下,浸透了汗。秀氣的雙眉絞緊在一起,那雙明亮得嚇人的眼睛裏蒙了一層水霧,緊咬著的後槽牙扯動腮部,一跳一跳的,仿佛每一拍都扣著心跳,“砰砰砰,好害怕,砰砰砰,好害怕”,白以辰的唇都是白的,仿佛失血的是他一樣,雖然堅定地扶著自己,可整個人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葉!

“小子,我沒事的。別擔心”

“誰,誰擔心你啊,那個,那個,那個你帶錢了沒?我可不給你墊付醫療費!那個,你疼麼?餓麼?要吃宵夜麼……嗯。”白以辰都覺得自己有點兒胡言和亂語。

“他不需要吃宵夜,他需要吃止疼片!”憤怒的周煦夾著一塊酒精棉按在了安諾的額頭上,全然不管安諾瞬間扭曲到極致的五官!

安諾對白以辰咧開一個充滿了安慰意味的笑:“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有點兒疼!我帶錢了,我可以付醫藥費的。那個……”

安諾突然愣住了,他居然還不知道這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這個在炎熱六月的一個下午,突兀地出現在“燃惑”門口的瘦高的孩子,他有著單薄瘦弱的身體,有雙明亮的眼睛,有顆玲瓏剔透的心,有種為達目的百折不回的衝闖。從看見他搖晃著出現酒吧門口的一瞬間,安諾就莫名地覺得這孩子跟自己很投契,他身上的那種囂張讓安諾總想捉弄他,而那種單純的善良讓安諾更想照顧他哄著他,像最親愛的小弟。

可是,這樣的一個引起自己關注的孩子,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叫什麼?

“我叫安諾,燃惑的保安。你叫什麼?”

“白以辰,九鄉的保潔”

“九鄉?”

“九鄉家常菜館,價格公道菜色齊全,味美量大經濟實惠。”白以辰覺得自己傻透了,這說的都是什麼啊?可是看著閃著銀光的針和韌性十足的縫合線穿梭在安諾大腿的皮肉裏,帶出絲絲血痕,他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舌頭,更控製不住自己不斷冒冷汗的額頭和逐漸發直的眼神。

安諾終於看不下去了,伸手拉過白以辰,讓他和自己並排坐在診療床上,攤開寬大的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白以辰有張窄窄的小臉,安諾的大手一覆上去就隻剩下一個尖尖的下頜露在外麵,白色的唇觸目驚心:

“你不是暈血吧?閉上眼別看了,我沒事”

白以辰莫名的就安心了,覆在自己臉上的大手有點涼,但是很幹燥,與臉部的皮膚摩攃時有沙沙的感覺,好像極柔軟的麻,讓人覺得親和而舒適。一旦閉上眼睛失去視覺,聽覺便會分外敏[gǎn]。白以辰覺得安諾的聲音並不好聽,稍微有著因長期吸煙喝酒而造成沙啞,不悅耳但是有種沉著從容的感覺,白以辰想,他真的沒事,你聽,他的聲音這麼平靜溫和,怎會有事?

周煦掀起眼睫飛速地掃了一下:“我還以為是你小子把人打成這樣呢,瞅你嚇得半死的樣兒。”

“誰嚇得半死了,我這人心善,見不得人受苦你懂不懂?你以為都跟你一樣,看慣生死冷血動物一樣!我今天是日行一善你懂不懂!別以為就你們穿白大褂的救死扶傷很偉大,要不是我他今天就掛了!你救他是職責所在,我救他是見義勇為!我比你偉大多了!”雖然看不見,白以辰還是把臉扭向周煦的方向,奮力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