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花櫟看著浮簌背後不斷滲出來的血,連聲音都顫唞了。
“那就好……”浮簌喘著氣,傷口的疼痛讓他無法用力,“你沒事就好……”
花櫟低著頭,垂在身旁的手忍不住發抖。周圍太安靜,弟子們都因為迷魂散而沒有醒來。這樣寂靜的夜晚,浮簌又受了重傷,她好怕。
“為什麼要救我呢……”她的聲音很輕,“待月苑的人你都不要了?為什麼要救我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浮簌微微笑了,“就算你外表像小孩子,但你的內心卻是不同。喜
歡無關外貌,這是我所想。但你呢,花櫟,你對我又有否相似的情意。你至今對我仍抱有戒心,
害怕我會負你,質疑我對你的情誼。但那又如何,隻要你覺得好便好,我別無他求……”
“我不希望你跟我師兄那樣,為了蒼生願意為惡者,讓別人去恨。你隻要盡力就行了。婉顏是半妖,既是半人。你若殺她,便等同殺人。為師不願你的雙手染上鮮血。”
“你想保護覆盆子,保護待月苑,隻需站在我身後安撫他們,剩下的都交由於我……不必如此將自己置身於危險……”
花櫟愣愣的看著他。他的臉上也沾到血漬,臉色更顯蒼白。
她一個人度過了這麼多年,一個人忍受過那麼多苦,她從未感受過被重視被愛護的滋味。她早就
將這些習以為常。她早就不抱希望。
“怎麼會有人喜歡我呢……”她搖了搖頭,“我既不溫婉,也不會說好聽的話,脾氣又壞……怎麼會有人喜歡我呢……”
浮簌靜靜看了花櫟一會,隨後再次閉上眼睛,“婉顏姑娘說如果能一直跟著我就好了,我卻想到了你。我想……如果這句話是由你說的……那該多好……如果你能哪怕……相信我一點點……”
“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他歎口氣,“花櫟……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放下對我的防備◇思◇兔◇網◇
呢……”
花櫟沒有言語。
她也不知道。就算聽到那樣的告白,就算知道他的心意。但過去的經曆,還是無法讓她徹底去信賴一個人。她怕會被拋棄,她怕萬一浮簌對婉顏真的動了情,自己又會像從前那樣,被遺忘在角落。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很小,好像在說給自己聽,“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被喜歡又是什麼樣的感覺……我不知道……”
“花櫟……”浮簌微微張嘴,“若是這次我沒能挺過……你要好好活下去……開心一些……和覆盆子……還有蒔蘿她們……好好活下去……”
心一驚,花櫟趕忙去探浮簌的脈。他的脈象微弱,若是尋常皮肉之傷其實並無大礙,隻不過利刃中的妖氣侵蝕了他的身體,才讓他重傷至此。
“別去恨誰……也別去怨誰……那樣隻會讓你更加不快樂……”浮簌將微涼的手覆上花櫟的手背,“好好活下去……”
花櫟垂首,發絲遮擋住她的臉,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她用力拽緊浮簌的衣襟,力氣大得連指尖都泛白。過了半晌,她才輕輕說:“不準死……”
臉頰上的淚滑落,滴在浮簌染血的衣袍上。她咬咬牙,“你要是死了,把我也一起帶走……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裏……”
浮簌彎彎嘴角,“終於……聽到了啊……”
他抬起手臂,寬大的手掌撫著花櫟的臉龐,拇指腹沾到她溫熱的淚,“我之於你……究竟為何?”
花櫟俯□,攬住浮簌的脖子,“蒔蘿有師兄……覆盆子……還有其他的弟子疼惜……”
浮簌安靜的等她把話說完。
“……可是我……隻有師父。”她將腦袋靠在浮簌的胸膛上,“我隻有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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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後,宿光派銀裝素裹。
杜仲在石室關了一個多月的禁閉才被放回。那日葉甫真人沒去迎接,隻有青黛撐了傘去。蒔蘿本想一同過去,但因為青黛的阻止,她還是留在了房裏。
這一個月,青黛每晚都讓弟子過來點一個火盆。蒔蘿起初並不明白其中原因,直到有一日,她聽見青黛和另一個弟子在門外閑談,才知道火盆是杜仲拜托青黛點的。杜仲知道貓怕冷,怕蒔蘿凍著,才讓青黛這麼做。
“我師兄對我師妹都沒那麼好過,真不知道是看上了那個妖女什麼了。”青黛的聲音夾了些怒意,“玩物喪誌!”
蒔蘿趴在火盆旁邊,看著蹦高的火焰出了神。
杜仲對她這樣關心是為什麼呢……總不可能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怎麼可能呢……
杜仲推開門的時候蒔蘿正蹲在他的床鋪上。青黛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看都沒看一眼蒔蘿。一個月裏,杜仲瘦了不隻一圈。他的表情死氣沉沉,眼神也黯淡不少。蒔蘿和他四目相對,心裏卻忐忑不安。她擔心杜仲會因為這次的事將她趕回待月苑。
她好不容易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