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東方軒海就要啟程自京都前往封地。
臨走前一天,東方軒海一個人走進了那片竹林。
母妃很喜歡這片林子,卻從沒見母妃進去,母妃也從不讓他進去。他從小就聽母妃的話,隻要是母妃說的話,他都會記住,而且從不會違逆。
隻是這一次的離開,不知道是否會回來。
坐在母妃以前常坐的竹凳上,眼前似乎還能浮現,母妃坐在這裏,抱著自己,給自己講以前她和父皇的故事,直到自己睡著。
那時候的母妃,眼角含笑,那般溫柔。
母妃,如果軒兒進去了,您會生氣的吧。可是,軒兒這一次,真的很想知道,母妃會原諒軒兒吧。以前不管軒兒做了什麼,母妃都會原諒的,這一次,母妃也會的吧。
這片林子是父皇和母妃一起種的,自母妃生產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這片林子是沒有路的,不過,或許曾經有過,隻是歲月,又撫平了它的痕跡罷了。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了進去,生怕破壞了一點母妃和父皇的回憶。
突然,眼前的情景讓東方軒海震驚了。
林子的中間是一池的荷花,它們不受塵世的打擾,灑脫自在的活著。這種自在是禦花園裏那些荷花所遠不及的。
池塘的周圍種滿了合歡樹,每一棵樹上都掛著許許多多藍色絲帶,每根絲帶上都有字。
走近幾步,伸手,將絲帶置於掌心,上方是熟悉的字體,寫著一對愛侶的海誓山盟。
“此生為你一人,此心永生不變——曦”,“此生唯你一人,此心永世不改——馳。”每一根絲帶上都有那麼一句,隱隱透出主人之間深深的眷戀。
不同的是,每根絲帶的右下角都有日期,一天一天,從父皇和母妃大婚開始,直至自己出生前一天,整整三年,一天都不曾落下。
隻是經曆了風吹雨淋,這些誓言也終是經不住流年,漸漸的退色了。
湖畔有一座小屋,門上掛著兩串鈴鐺,推開門時,它們便會唱起歡快的歌,仿佛在歡迎主人的回來。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兩條凳子,一張床,唯一特別的,就是房間四周掛滿了的畫。
每幅畫都在訴說著一個故事。
父皇和母妃相遇的故事——專注看荷花的母妃和專注看母妃的父皇;父皇和母妃在鄉村相守的故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皇和母妃大婚的故事——佳偶天成,羨煞旁人;母妃懷孕的故事——十月懷胎,隨侍身側;父皇為母妃慶生的故事——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這些隻屬於父皇和母妃的故事。
曾經的自己,也為父皇和母妃的愛情深深打動過,稚嫩的自己也曾在母妃麵前許諾將來隻愛一人,執子手手與子攜老。
可如今看來,卻是這般的諷刺!
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把門關上,忘記一切,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片林子又恢複了它原來的平靜,執著的等待,以為可以就這樣,天長地久。
剛走出林子,就看到憐兒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主子,郡主來了。正到處找您呢。”
心裏暗笑,憐兒是母妃以前的貼身丫鬟,母妃走後她就一直跟著自己,能讓憐兒這麼慌張的,也隻有那個刁蠻郡主了。
畢竟憐兒曾經在金雅琴那兒吃過大虧,因為說了一句郡主比不上某國公主而被杖責五十,自那以後,憐兒對這位郡主真是敬而遠之。
揮揮手示意憐兒下去,徑直走進憶靜閣。
見到自己等的人來了,琴郡主立刻站起來,跑了過來。
而東方軒海卻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完全忽略了她。
郡主略帶委屈地控訴:“海哥哥,人家特地來看你,你怎麼連理都不理我。”
“有事?”好不容易憋出了兩個字。
“海哥哥,你不是明天就要去江南了嗎,我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嗎?”郡主一臉期待的看著東方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