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突發奇想,而是早有準備。天色漸暗,墨婉還沒有回來,梨香在一旁,看著慈寧宮的引路的太監退出了屋子,才低聲問:“怎麼搬到這裏?”瑾玉輕輕搖頭,說:“我也猜不透。”趙奇也湊了過來:“主子什麼時候回來?”瑾玉仰頭看了看初升的彎月,道:“怕是要等到太皇太後歇了才回來。”趙奇砸吧一下嘴,說:“哪有妃嬪主子住慈寧宮的?這裏可是前朝太妃們住的地方,不合規矩。”瑾玉歎氣道:“規矩一向都是人定的,隻要造冊上不寫,咱主子便依舊住在景陽宮裏。”梨香嘟囔道:“真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
幾人還在低語,卻聽“吱呀”一響,定德推門而入,見幾人正聚在一起,便問:“你們做什麼呢?沒聽前麵又動靜?”梨香好奇,問:“什麼動靜?”定德喜滋滋道:“萬歲爺來了。”
夜色漸濃,慈寧宮內堂裏燃起了燭燈,入了秋,早晚便涼起來,內堂裏便早早掩上了窗子,把淡淡的煙草的香味困在屋子裏,不能散去,那是太皇太後吸的水煙的味道。墨婉坐在一旁微覺得有些悶,好在穿的衣裳不多,也並不很熱。
太皇太後見墨婉靜靜坐著,微笑道:“你頭一回在慈寧宮用膳,下晚吃的可好?”墨婉心中不安,自然進的並不多,隻說:“吃的還好。”太皇太後依舊笑著,說:“我這裏都是小膳房做的吃食,清淡的很,你若是吃不慣,就找蘇麻說,另叫他們做了可口的。”墨婉不明白太皇太後的意思,隻好實話實說,回道:“多謝太皇太後關懷,隻是第一天多少有些不習慣,再過兩日順當了便好了,我回去再吃點心。”太皇太後倒是點了頭,笑說:“我就愛聽實話,不喜歡扭扭捏捏的,既然沒吃好,就去補兩塊點心,正好我晌午叫他們做了山藥糕。”轉身對身邊的的宮女道:“去傳栗子糕來。”宮女應聲退了出去。
墨婉用晚膳的時候,並不餓,也就沒吃幾口,到此時方覺出饑餓來,也未客氣,起身說:“多謝太皇太後。”
不多時宮女便托著食盒走進來。掀開來一看,裏麵放著四樣點心,太皇太後道:“都是我平日裏愛吃的,如今年歲大了,便喜歡吃這些個甜食。”說著隨手撚起一塊,吃了一口,說:“這個不錯,你也用些。”
墨婉又施了禮,謝了賞,方將那點心拿起一塊。正咬了一口,卻聽小宮女竟來稟報:“太皇太後,萬歲爺來了。”
墨婉手一抖,那栗子糕本就極酥軟,幾塊細小的碎渣掉落到袍子上,自覺失態,抬眼看太皇太後,卻正撞上她投來的目光。墨婉低了頭,將手中點心放回到盤中,依規矩站了起來。
禦前近侍的太監簇擁著皇帝進了內堂,因天氣漸涼,皇帝卻隻穿石青緞袍子,頭上也隻是一頂青石緞的小帽。見著太皇太後,先是俯身請了安,才站起身來。墨婉這才低低施禮道:“墨婉給皇上請安。”皇帝倒是麵色靜淡,“唔”了一聲。太皇太後笑道:“我當你今兒有事要忙,不來了呢。”皇帝隻說因有要緊的折子要閱,才耽擱了時辰。太皇太後便叫皇帝挨著自己坐下。有對墨婉說:“你也坐吧。”墨婉回身坐下。
太皇太後道:“剛剛李德全還送了贛南新橙來,我見今年的要比往年大許多。”皇帝道:“雖南邊戰事不斷,貢品卻並未耽擱。”太皇太後說:“正好你來了,就取來嚐嚐。”說著轉頭道:“墨婉帶人將橙子取來。”
墨婉站起身來,應了一聲,太皇太後見她鼻尖已滲出細汗來,也未言語。她便後退數步,隨慈寧宮的宮人出了內堂。
不多時,墨婉便拖著漆盤進了殿,那朱漆大盤上擺放著切好的新橙,霎然間,橙子的香氣便充盈了真個內殿。
墨婉行至榻邊,先將新橙子敬與太皇太後,待太皇太後取了一瓣,方移步道皇帝麵前道:“請萬歲爺品嚐。”皇帝這才抬頭開了她一眼,見她微垂雙目,抿著嘴,倒看不得出什麼情緒。便伸手在盤中拿起一塊新橙,心不在焉的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改錯
☆、九十五,慈寧宮的日子
進貢的新橙肉質脆嫩,肥美多汁,太皇太後吃了一瓣,瞧著皇帝,見他手中的橙子滲出橙黃透明的果汁來,此時已順著手指低落到他青石緞的袍子上,便說:“取手巾來。”又轉頭對皇帝笑道:“你瞧瞧,這麼大的人,還這樣”皇帝低頭笑說:“這新橙果真尚品。”自有宮人到近前,為皇帝拭了手,又將袍子擦幹,皇帝便將手中的橙子遞了過去。太皇太後看著那隻吃了一口的新橙,有轉頭看了墨婉,對皇帝道:“我還正要和你說,我這慈寧宮,今年又要有人到了歲數,放出去。”輕歎了口氣,又說:“本來這些孩子,都是極有心的,一個個不願出宮,隻願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可是你看,一個個水蔥一樣的人兒,留在宮裏伺候我一輩子不嫁人,豈不成了我的罪過。”頓了頓又說:“上次你說,墨婉是個心思通透的,我就想,不如叫墨婉來慈寧宮,今兒一見著,我真是喜歡,不如就叫她來慈寧宮伺候著吧,自己的孫子媳婦,怎麼也比外人強不是?”
皇帝心下泛疑,本以為太皇太後不過是叫墨婉來侍奉,便道:“孝敬皇瑪嬤自然是應該的。”太皇太後點頭道:“景陽宮離著不近,我已經叫人將後麵耳房拾掇出來,墨婉今日便移到慈寧宮來,我守著這樣通透的的人兒,心裏敞亮的很。”